第四章(第5/8頁)

“沒人聽過她的消息,”福布羅根上校低吼道,“她父親怎麽說?”理查德森已經準備好作總結了:

“‘我的名字叫托馬斯·沙爾丁·傑斯帕。我在賓夕法尼亞州多賽特擁有一家大地產公司以及保險業務。我的家族已有七代人在此地生活。我太太名叫伊索爾·約翰遜·傑斯帕,她的家人……”

“族譜這部分就跳過吧。”代理大使嚴厲地說。於是理查德森隨便翻過這一頁,繼續念道:

“‘我妻子和我試圖回憶任何可能解釋女兒行為的原因,但是毫無結果。根本沒辦法解釋。她是個好姑娘,從來不給我們找麻煩,直到上了高中二年級,那時她受夠了多賽特鎮的一切,也包括她的父母雙親。

“‘當她到布林莫爾去的時候,我們感覺松了口氣,因為她遇到了兩個天底下最好的室友,還遇到了哈弗福德學院幾個出色的男孩子。然後一切事情都開始不對勁了。她拒絕再跟人約會。她不願意出門,回到家則表現出徹底的仇恨,但她很少回來。她的行為就是亂來。’”

念到這裏,理查德森停下了,拿過了煙鬥,評論說:“我不會都念出來,但有一件事情,我每次讀到都感到震驚。只要傑斯帕先生提到任何不尋常的、他不知道或者不熟悉的東西,總是將它說成是亂來的。看來他們兩口子對於不那麽亂來的事情有著非常嚴格的定義,至於沒能得到他們認可的東西,願上帝能保佑它們。”

“感謝您的深刻分析。”福布羅根上校說道。在一般的大使館,代理大使的這般諷刺能毀掉官員的前途,而在喀布爾,我們最多也就算個非正規人員,這裏的紀律也不甚正規,玩笑尺度頗大。福布羅根的俏皮話既是針對他自己,也是針對特別愛笑的理查德森。

“抱歉,長官,”我插話說,“但是我認為‘亂來’一詞也許隱藏著一條我們苦苦尋找的線索。既然傑斯帕先生用那個字眼兒來指責所有的非正常事物,那麽他的女兒就偏偏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她能做出來的最亂來的事情是什麽呢?就是給自己找個戴頭巾、開凱迪拉克折蓬汽車的阿富汗男人。”

“我親愛的米勒,”福布羅根上校慢悠悠地說,“我說理查德森的分析深刻,我的意思是他說得確實深刻,因為坦率地講,他指出的那一點正好是我所忽略的。現在你全給說明白了,我也謝謝你吧。”

理查德森又點上煙鬥,笑眯眯地看著我說:“也許我們應該回到傑斯帕先生身上來,他似乎是位特別乏味的紳士。當然,報告上就是這麽寫的。”

“‘沃頓商學院舉辦了一次很體面的舞會,有年長的女性在場監督,這是費城一種很好的制度。在這次舞會上,艾倫遇到了一位來自阿富汗的年輕男子,艾倫跟他陷入了熱戀,而這時我們甚至還沒有聽說過這個人。我們請了一位偵探跟蹤了他,發現他有一輛凱迪拉克,在學院裏成績很好,戰爭初期還在德國呆過。我們向聯邦調查局報告了這些事,但是他們說他身世清白,不是間諜。他考完試之後,就……’”

理查德森停頓了一下,說:“你們將注意到傑斯帕先生拒絕使用納茲魯拉的姓名。也許認為他的名字也是亂來。”

努爾・木哈姆德評論說:“更有可能是因為納茲魯拉沒有姓。”福布羅根上校贊許地看了看他,理查德森繼續念著傑斯帕先生的報告:

“‘其余的事,你們就都知道了。考試前一周,艾倫離開了學院,我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我們知道她沒和那年輕人在一起,偵探一直在跟蹤他,直到她上船前往阿富汗。後來她出現在康涅狄格州她室友的家裏,身上只有一點錢和一本護照。她借了一千兩百美元,然後去了英國,後來我把這錢還給了人家。我們不知道她是想什麽辦法做到這些的,因為眼下普通人根本沒法去英國……我猜是因為人們都特別喜歡亂來的冒險行為,尤其是漂亮女孩的冒險。自從1945年2月以來,她一直音信全無。’”

理查德森憂郁地搖搖頭。“不用讀下去了。可憐的家夥,一點線索也沒有。”

“布林莫爾那邊有沒有報告?”福布羅根上校問道。

“當然有。”理查德森快活地說,又拿出一沓文件整理好,“教務主任,任課教授,指導教師說的全都一樣:艾倫・傑斯帕沒有表現出任何問題。”情報官對自己的報告如此完整感到很滿意,他把文件折好,臉上露出微笑。

前聯邦調查局官員念報告的時候,我對納克斯勒,這位國務院職業外交家臉上那種事不關己的表情印象深刻。現在,他小心地咳嗽了一下,從內側口袋裏拿出一封仔細疊好的信說:“在這個案子裏,要說沒人有先見之明,那就不對了。我在哈佛大學作了一些調查,有一位布林莫爾的教授正在那兒休學術假期。我們的人去那兒作了例行檢查……”他居高臨下地轉向理查德森,很不友好地說,“會後我會把這封信給你的。與此案大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