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自貧瘠的農場而來(第4/6頁)

院長仔細打量著這兩位能幹的小夥子,問道:“你們可曾為這個重大的決定祈禱過嗎?”

“我們祈禱過。”艾伯納回答。

“你們得到了什麽樣的旨意?”

“我們應該去奧懷希島。”

“很好。”戴院長一錘定音,“今晚我頗受鼓舞,自己也十分想去。但是這裏還有我的工作。”

“我們現在該怎麽做?”惠普爾問。校園裏已經迎來了春日的晨曦。

“回你們的房間,對任何人不要提及此事,星期五我們去見見美國公理會海外傳教部的委員們。”

“他們這麽快就來了?”艾伯納猛吸一口氣,顯然十分興奮。

“是的。他們發現,每次柯基・卡納克阿演講後,他們總有工作要跟進。”兩位年輕人面帶喜色,院長注意到了,於是警告說:“這個組織的領導人索恩牧師一眼就能看穿年輕人到底是一時沖動還是真心實意為基督獻身。如果你們的奉獻精神不足以讓你們投入畢生的精力,那麽,就不要浪費伊利法萊特・索恩的時間。”

“我們已經決定奉獻終生。”艾伯納堅決地說。說完,兩位年輕人和院長道了晚安。

到了星期五,美國公理會海外事務部的牧師們莊嚴地走進了耶魯大學。他們要跟幾個被柯基・卡納克阿鼓動得滿腦子憧憬的年輕人見面。約翰和艾伯納從窗簾後面偷偷注視著他們,“那就是索恩牧師。”艾伯納小聲說道,那位領袖人物又高又瘦,正往外走著。他身上的教士服長及腳踝,圍著一條黑色的海狸皮,在身後拖出去很遠。他長著濃黑的眉毛,鷹鉤鼻子,還有令人生畏的下巴。他看上去像一位法官,兩位年輕的學者不禁惶恐起來。

約翰・惠普爾其實沒必要害怕,他與伊利法萊特・索恩的會面十分愉快。牧師那張專注消瘦的面孔探向前方,另外四位地位較低的神父則側耳傾聽。給惠普爾的第一個問題十分友好:“你是西康涅狄格州喬舒亞・惠普爾牧師的兒子嗎?”

“是。”約翰回答道。

“是你的父親引導你走上了信仰之路?”

“正是。”

顯然,委員會已經準確了解了惠普爾的基本情況:一位直率、迷人、機智的年輕醫生,來自一個敬畏上帝的鄉村家庭。

“你皈依了嗎?”索恩牧師平靜地問道。

“十五歲的時候,”約翰說,“我開始嚴肅地考慮自己的未來,我曾在醫學和神學之間猶豫不決,後來之所以選擇前者,是因為我的內心深處並不確定自己是否已經認識了上帝。我那時並不覺得自己是位虔誠的青年,雖然我父親一直告訴教會,說我很虔誠。後來有一天,我走在從學校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一團旋轉著的飛沙越轉越大,我很確定自己聽到一個聲音,‘你已經準備好用你的生命來服侍我了嗎?’我回答說,‘是的’,隨即我就渾身顫抖起來,那種戰栗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經歷,一團灰塵在我頭頂飄浮了一會兒,但是卻沒有鉆進我的鼻孔。從那之後,我就接受了上帝。”

五名嚴厲的教士都贊許地點著頭,因為這種驚覺上帝存在的現象在1740年的大覺醒運動之後,在新英格蘭地區十分普遍,誰也猜不出其他人會經歷怎樣的皈依事件。但是,索恩牧師探過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問道:“你先前在醫學和神學之間感到困惑,惠普爾先生,如果你的困惑來自於你不能確定自己是否認識了上帝,那麽在上帝直接與你對話之後,你為什麽沒有改變決定轉而學習神學呢?”

“這個問題困惑了我很久。”惠普爾坦承,“但我喜愛醫學,我覺得作為醫生,我可以用兩種能力侍奉上帝。”

“這個答案很誠實,惠普爾先生。回學習室去吧。一周之內你就會收到我們的信件。”

當約翰・惠普爾離開面試房間的時候,他萬分激動,甚至沒有看他的室友一眼,也沒有跟他說話。實際上,剛才的幾分鐘是他人生中最輝煌的時刻,他感到自己與上帝之間前所未有地接近。他已經將自己的身心完全奉獻給了上帝的事業。惠普爾十分確定,世界上沒有任何力量能夠讓他改變決心。無需言語,他等於已經告訴室友,自己被接受了。

艾伯納・黑爾與委員會打交道的過程則完全不同。他穿著不合體的外套走進房間,一頭稀疏的金發垂了下來,他那蠟黃的臉漲得通紅,由於過度急切,肩膀縮得緊緊地向前突出。這時,有一位比較勢利的牧師不禁暗自納悶:“哦,主啊,為什麽您選擇了如此肮臟邋遢的人來侍奉您?”

“你皈依了嗎?”索恩牧師不耐煩地問。

“是的。”艾伯納說,然而他的敘述冗長,好像言不由衷似的。他花了好長時間去解釋那片牧場的地點以及與奶牛棚之間的位置關系。但毫無疑問,他確實已經親身認識了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