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試身手(第2/4頁)

楚瀚知道太監放縱親友在市井橫行,說起來也非大罪,弄出人命來雖麻煩些,但死的若是些娼家戲班裏的卑賤之民,官府更不會去查察追究,更別說動搖尚銘的地位了。

但楚瀚並不死心,繼續調查下去,發現這尚德最新的相好是個擅長唱蘇曲的歌女,恰巧兵部尚書王恕的侄兒對這名歌女也十分有意,請她來家中唱過幾回。楚瀚並不出面,只靠何美去傳播流言,說道尚德的相好被王恕的侄兒搶了去,讓他戴了綠帽雲雲。小霸王尚德聞言大怒,想也沒想,便帶了人沖入“情敵”家中,一陣亂打胡揍,將王恕的侄兒打了個半死不活。

打死戲子娼女是一回事,打傷大臣的子侄可是另一回事了。王恕性情耿直,大怒之下,便上奏皇帝,次日文武百官全都聽聞了此事,在城中傳得沸沸揚揚。事情鬧大後,終於驚動了皇帝和萬貴妃。萬貴妃叫了尚銘來叱罵一頓,免了他東廠提督的職位。

楚瀚將事情經過向梁芳稟報了,梁芳高興已極,對楚瀚的手段極為贊賞滿意,著實誇獎了他一番。

這日他喚了楚瀚來,請他喝清茶,吃甜點,閑閑問道:“我說楚瀚哪,咱家交辦你的這些事兒,你都辦得極為妥當,想來對你來說實是大材小用了。你覺著無聊了嗎?”楚瀚道:“那怎麽會?楚瀚日子過得挺高興的,多謝公公掛心。”

梁芳持著茶杯,三角眼一轉,說道:“咱家卻有件心事,想讓你去解決了。”楚瀚道:“公公請說。”

梁芳道:“有個家夥,之前在朝中老與我作對,我已將他貶到武漢去了。這人頗有才幹,我怕他哪天又被召回朝中,找我算賬。因此咱家想尋個法子,徹底解決了他。”

楚瀚沒想到他竟想派自己出京辦事,擡起頭,與梁芳四目相接,心中都生起了同一個念頭:楚瀚這一去,大可就此不回,天下茫茫,梁芳絕對找不著他。但他會一走了之嗎?他對梁芳顯然毫無忠心可言,但梁芳願意賭一睹:賭他一個凈了身的小宦官,離開皇宮後便再無安身之所。他在宮中有吃有住,有錢有勢,凈了身這回事又無法逆轉,不如就此安心在皇宮中混下去,安身立命,幾年後說不定還能掙得個太監的位子,有何不美?

楚瀚臉上不動聲色,只道:“請公公告知這人的姓名和處所,我今夜便出發。”

梁芳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說道:“這人姓謝名遷,余姚人,被貶到了武漢的陽邏縣擔任縣令。那人精明得很,只有你去最合適。你替咱家探探,回來告訴咱家該如何下手最好。是栽贓個罪名,讓他來嘗嘗廠獄的滋味呢,還是就地派人毒殺了?咱家期待你的好音。”

楚瀚領命而去,當夜便裝扮成個小商販,收拾包裹,獨自騎了快馬出京,來到大運河口。他將馬匹寄托在驛站,上官船經大運河南行,一路來到長江;換了船,又沿著長江西上,往武漢航去。他雖從未到過這麽遠的地方,但自幼顛沛流離,自不害怕獨來獨往,加上身上帶著梁芳給的充裕旅費,而且只需出示一張宮中印發的“行通狀”,隨時可以在驛站吃喝住宿,行路投宿都不是問題,這一路行走得甚是愜意。

不一日,他乘官船來到九江府,一問驛站的驛卒,得知離武漢只有兩日路程,便想該是藏身匿跡的時候了。其實他老早發現有人尾隨在後,想來梁芳對自己並不放心,派了人出來跟蹤監視。他一路上乖乖地在驛站落腳,行路不疾不緩,讓身後那人跟得十分輕松。楚瀚不擔心有人跟蹤,卻擔心在刺探消息時露出形跡,便在九江府悄悄換了裝扮,舍了船,買了馬,往南疾馳一百裏,再次改換裝扮,又換了馬,緩緩騎入武漢城。這麽一兜一轉,登時將身後跟蹤的人甩脫了。

武漢乃是漢中水陸交通的樞紐,市面繁華,號稱四大名鎮之一。楚瀚在武漢城中繞了一圈,但見江上千帆航行,街上車水馬龍,各種商品貨物琳瑯滿目,各式商鋪食肆交錯林立,果真熱鬧非凡。

楚瀚找了間不起眼的客店住下,心中盤算,他難得出京一趟,而梁芳給的差使又沒有一定得回報的期限,不如便在這武漢城中玩上一玩兒,逍遙一番,有何不可?他年輕好玩,身上又不乏銀兩,便略做改裝,獨自到街上逛去。楚瀚出身寒苦,即使看慣了宮中的錦衣玉食,仍自奉樸素儉約,不喜花費。他到歸元寺旁的小街上吃了武漢出名的石頭餅、紅燒蹄,又去武大門外吃了紅油幹面、雞汁煎包和油炸豆腐等小食,吃得飽呼呼的,便打算回客店休息了。經過一家酒鋪時,見酒招上寫著“天成糟坊特制”數字,他想起宮中的許多公公們對漢汾情有獨鐘,往往特別指定要武漢天成糟坊所釀的漢汾。他不喜飲酒,但耐不住心中好奇,便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