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精彩地活下去(第3/13頁)

第13師團派戰術專家考察了黃沙河陣地。專家發現這座陣地極為堅固,忍不住慨嘆“真是精心的構築”,他感到非常迷惑不解的是,第九十三軍為什麽要輕棄如此要地?

為什麽?只好問陳牧農自己了。第九十三軍把“中央軍”的招牌砸了個稀巴爛,兩廣老百姓都在罵:“中央軍是豆腐軍!”

據說蔣介石對陳牧農的要求是死守三個月,張發奎雖未明言,但他的期望值也至少在半個月以上,這真有點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味道了。

張發奎異常震怒,連說非嚴辦陳牧農不可,隨後電告蔣介石。按照地方軍隊的處分慣例,革職或監禁就是最重的了,張發奎起初也只想將陳牧農予以撤職查辦。

蔣介石的回復是就地槍決,立即執行!

臨刑前,問陳牧農還有什麽話要交代。陳牧農說:“張長官(張發奎)害了我,我無話可說。”

戰場之上,看似鐵石心腸,冷血冷面,其實很多時候反而是對全局和部下的負責,倒是敷衍塞責,欲說還休,反而害人害己。

方先覺及部將投降後,又都逃回重慶,蔣介石召開盛大的歡迎會,稱贊方先覺是“中國軍人之模範”,授以勛章,並任命其為青年軍師長。

很多人為之憤憤不平,甚至有人認為方先覺是“投降的漢奸”,怎麽可以接受如此禮遇,但是只要對比一下第十軍在衡陽之戰中的努力和戰績,以及陳牧農輩的無能無力,你就可以想見老蔣的心情。

不能不說,在尚武精神上,中日兩國從軍隊到國民,都有著相當大的差距,而且越到抗戰後期越是如此。

全州失守之前,第九戰區的援兵已經趕到廣西,這就是楊森的第二十軍。

對於楊森離開湖南,薛嶽極不高興。

按理說,張發奎與薛嶽同為粵系,還曾是上下級的關系,危難時刻,二者該不遺余力地支援對方才是。可是薛嶽不管這些,他只記著廣西是桂系白崇禧的“地盤”,他要保,也只會保他的粵漢路。

楊森有蔣介石的調令,薛嶽無法攔阻,但他竟然先下手為強,派保安團四處圍堵,要把新20師給扣下來。新20師師長、副師長均系粵系軍人,大概在薛嶽看來,這算是他的武裝,以前你為他打工,所以才配給你,如今你要跳槽,就得把房車鑰匙全部交出來。

大敵當前,楊森不願與薛嶽擦槍走火,因此將新20師交給了薛嶽,只將原屬第二十軍的向文彬團抽回,重新編組成第133、134兩師。

王澤浚第四十四軍此時也在楊森所指揮的第二十七集團軍內,按規定應隨其一道南下。見薛嶽的態度不對,楊森馬上寫了封親筆信,派人送給王澤浚,催促他盡快行動,並表示可由王澤浚做前鋒,第二十軍斷後,薛嶽若有話說,他來出面應付。

王澤浚的父親王纘緒遠在重慶,這位老江湖敏感地意識到,薛嶽已失去了往日風采,兒子繼續跟著他混,很難有多大前途。反過來,若是跟著楊森,雖不一定能保證吃香喝辣,但起碼可依

著遮風擋雨,不至於吃太大的虧。

川軍在內戰中的那些恩恩怨怨,在王澤浚這些小輩人眼裏,似乎很了不得,其實他們都是打完架就喝酒,彼此之間仍是你哥子我老弟的關系。

王纘緒當年背叛楊森,遠沒有外人想象的那麽嚴重,何況早已時過境遷。像這樣的例子多了,比如郭汝棟也背叛過楊森,淞滬會戰時彼此還一樣相互照應,王陵基更與楊森曾是冤家對頭,但在湘北前線,雙方的配合很是默契。

都是出門在外的川軍,王澤浚又低上一輩,依楊森的性格,絕不可能對之不利。

於是王纘緒給兒子發來密電,稱:“該軍長(指王澤浚)應不顧一切,率部隨同楊森轉移,一切後果,由我負責,切勿遲疑。”

捏著信和密電,王澤浚仍然躊躇不決,他害怕薛嶽出手攔截,對自己予以制裁,老頭子雖然拍了胸脯,可畢竟遠在重慶,遠水難救近火啊。

見王澤浚膽小怕事,時間緊迫,不容再留,楊森只好帶著第二十軍先行離開。

楊森一走,第九戰區駐第四十四軍的督戰官便將上述情況報告薛嶽,薛嶽即刻派歐震指揮第四十四軍,王澤浚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王纘緒得知後一個勁兒跺腳,責備王澤浚:“太膽小了,真誤乃公大事。”

楊森欲去廣西,最快捷的路徑是從郴縣走,但郴縣已為日軍重兵據守。第四戰區催得很急,第二十軍便找到

日軍的一處薄弱環節,然後一穿而過,翻山越嶺,繞道進入廣西。

白崇禧和張發奎見楊森到來,趕緊把他安排進擬議中的桂北決戰。

按照原來的部署,桂北決戰系由第九十三軍實行正面阻擊,由第二十軍進行側擊,楊森便抽出兩個主力團藏於全州側後,隨時準備使出自己的看家絕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