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爭進行時(第3/3頁)

見李德裕如此堅決,文宗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僵,只好退了一步:“如果當侍講學士不合適,那麽,另外給他一個官總可以吧?”

沒想到李德裕一點面子都不給,居然硬邦邦地頂了一句:“不可以!”

文宗狠狠地瞪了李德裕一眼,把臉轉向了另一個宰相王涯。

李德裕剛剛舉手要暗示王涯別松口,王涯卻已經脫口而出:“可以。”

文宗不無得意地回過頭來,恰好看見李德裕制止王涯的那個小動作,頓時大為不悅。

不過,有了宰相王涯的支持,文宗就有底氣了。幾天後,他便不顧李德裕的反對,讓李仲言當上了太學的四門助教。

當然,這個職位只是一個跳板,遲早,文宗是要重用李仲言的。

李德裕此次面折廷爭,把自己推入了相當被動和不利的境地。一方面,這種做法令文宗對他的好印象大打折扣;另一方面,又把權宦王守澄徹底得罪了。

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李仲言畢竟是王守澄引薦的,你李德裕如此不給面子,不就是跟王守澄過不去嗎?

隨後,王守澄、李仲言和鄭注一合計,覺得這個李德裕實在太礙事,不趕緊把他弄走,誰也別想活得自在。

盡管李德裕貴為宰相,可在王守澄等人看來,要把這家夥弄走太簡單了,甚至不需要他們自己動手,只要把某個人召回朝中,拱上相位,就能迫使李德裕滾蛋。

太和八年十月十三日,在王守澄等人的幹預下,李宗閔翩然回朝,復任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短短四天之後,李德裕就被罷去相職,外放為山南西道節度使。

同日,李仲言被任命為翰林侍講學士。

至此,李德裕才意識到自己鑄下了大錯,連忙入宮向天子“陳情”,請求留在朝中任職。文宗考慮了一下,答應了,同意讓他擔任兵部尚書。

然而,天子雖然收回了成命,剛剛復相的李宗閔卻絕不答應。他的理由是,朝廷政令非同兒戲,豈能輕易更改、出爾反爾?

文宗啞口無言,只好把李德裕外放為鎮海節度使。

牛黨黨魁卷土重來,李黨黨魁再度失勢,緊隨而來的,自然又是新一輪轟轟烈烈的權力傾軋和政治洗牌。

面對如此陰魂不散的朋黨之爭,文宗李昂束手無策,只能仰天長嘆:“去河北賊易,去朝中朋黨難!”(《資治通鑒》卷二四五)

太和八年歲末的那些日子,看著郁郁寡歡、愁腸百結的天子,李仲言和鄭注不斷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目光。

他們不約而同地意識到——此時的天子亟須信得過的人幫他排憂解難。如今,誰是天子最信得過的人?

當然是李某人和鄭某人了。

李仲言和鄭注認為自己責無旁貸,而且他們相信,只要能幫領導排憂解難,他們的前程必定不可限量。

這年十一月的一天,李仲言忽然上奏天子,請求將自己的名字改為李訓。

一個人改名本來並不值得大驚小怪,但已經活了半輩子才突然改名,肯定不會是毫無意義的舉動。

那麽,李仲言為何改名呢?

也許,他是想用一個新的名字,告別不堪回首的過去,擁抱即將到來的輝煌仕途,同時擁抱一個風生水起的嶄新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