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保皇會的勤王謀略(第3/21頁)

除別有所圖經營外,以全力取桂、襲湘、攻鄂而直搗京師焉。[11]尤以廣西為勤王正軍的發難之地。

為了實現該計劃,保皇會全體動員,由康有為坐鎮南洋,率梁鐵君、湯叡(覺頓)組成指揮中樞,背靠僑商邱菽園等;梁啟超、梁啟田(君力)主持美洲、澳洲華僑的捐款事務;羅普(孝高)、黃為之、陳國鏞(侶笙)、麥孟華(孺博)、麥仲華(曼宣)等駐東京,負責購械運貨,兼向日本朝野尋求援助;容閎辦理外交;徐勤(君勉、雪廣)、王覺任(鏡如)、葉湘南(覺邁)、陳士廉(介叔)、韓文舉(樹園)、歐榘甲(雲樵)、劉楨麟(孝實)、鄺壽民、何樹齡(易一)、何廷光(穗田)等駐澳門,與港商何東(曉生)合作,協調內外;梁炳光(子剛)、張學璟(智若)經營廣東,陳廉君經營梧州;長江流域由唐才常、狄平等在上海主持調度,以為響應,大有一鼓而成之勢。

然而,隨著情況的變化,具體方案不斷有所調整,貫徹主要戰略意圖的決心始終搖擺不定。最初,康有為認為:“大舉必從閩粵發難,以長江響應而掣中原之肘。”因為廣東“多人才而民強悍,且風氣已開”,其難在“許應骙黨羽頗盛,而又有李鴻章為之督”;福建官場人才絕少,帑項支絀,只要能招撫南北洋海軍管駕,招募湖南遊勇,擁立有聲望者,亦可號令下屬。[12]不過,康有為言及福建,多半是敷衍邱菽園,其心目中理想的發難地還在兩廣,而具體部署則有東西倚重與兩粵並舉的權衡選擇。

康有為自稱:“仆前後俱注意於西(自正月發策),而以江、粵展轉相牽,西事未成。”[13]的確,保皇會一開始便注重廣西,其“所最足恃者,為南關一路,以為正兵,道桂、湘窺鄂”[14]。所謂南關一路,指廣西南關遊勇大頭目陳翼亭。[15]田野橘次《最近支那革命運動》第四章《廣西兩革命家》稱:

聾翁陳氏,廣東人也。明治二十三年(即光緒十六年)予與彼會於上海之客舍,身長六尺余,眼光如炬,無一言苟且,舉動甚沉重,蓋革命中之極有手段者也,駐廣西南關□□,方今南清所沸起之亂匪,或即彼部下之壯士歟?[16]康有為對其極為器重,委以專辦廣西軍務以及勤王正軍主將的重任,讓他率部取道欽廉入桂,與龍州、梧州、思恩等地會黨遊勇配合,攻占桂林,進襲湘鄂。

對於上述計劃,梁啟超略有異議。他雖稱“此誠第一著”,但“以為未得廣東,而大舉進取,終是險著”,主張“必先取粵”[17],以立根本,壯士氣,開新府,示文明,辦外交,防止孤軍深入,列強幹涉,盡早打出新政權的旗幟。考慮到保皇會人力財力有限,而廣東準備不足,梁啟超接受幾位美國人的意見,提議用百萬籌款之半數招募菲律賓散勇,以圖廣州,收“大壯軍容”[18],節省費用,“東西兼顧”,“不分翼軍之力”[19]的奇效,與原定方案相輔相成。為了抓住這“第一絕大機會[20],梁啟超一面親自物色人選,一面請容閎出面接洽。此外,他還通過葉湘南、羅普等人向柏原文太郎、犬養毅打聽,能否雇傭500名日本將士,攜帶武器,由港取省。[21]

其實,康有為和澳門總局對廣東另有一番部署。康有為後來稱:

向者長江之事,付之紱丞;廣西之事,付之羽異;廣東之事,付之井上。此當時鄙人苦心精擇,而後以大事托之,推心信之。紱丞,唐才常;羽異,陳翼亭;井上,應為梁炳光。[22],以及各地的會黨綠林,並爭取由潮汕赴新加坡考察的丘逢甲“歸統”,“並與版合成一軍”[23]。1900年3月,康有為和來訪的容閎向新加坡殖民當局發出試探:5月底中國“假如發生起義,英國政府是否願意支持?”[24]其意並不專指漢口,而是從兩廣發動的整個勤王起義。

當時陳翼亭準備起自南關,而負責廣東軍務的梁炳光則抵達香港,要求在總局的援助下采取行動。梁啟超叠函康有為和澳門總局,請以經營內地為頭等大事,尤應注意廣東。他認為:“今日事勢之迫,已到極地,剛等所謀,豈尚能遲。”“所最憂者,吾黨於粵中一切毫無準備,現時駐粵之人才力甚單薄,辦事極散漫,難望前途之大進步。”並建議派徐勤、鄭藻常回粵,“與剛、智協辦”,“以全權交此四人最善,即不然而會款所得,亦必當接濟剛、智”。[25]

但是,澳門總局為“取粵”而“養俠”,“故雜進群才,致妄支如是之多”[26],造成財政匱乏,“不惟無以應之,而來函並不將此事原委詳陳長者。長者欲為布置,不知澳門存款若幹,無從遙斷”[27]。後來更具函“駁以不可行,遂致令井上閑坐月余”[28]。康有為大為震怒,嚴厲申斥。他本來就認為徐勤“性疏而直,於兵事非宜,於駕馭尤非其長”,只因王覺任母病歸省,梁啟超又極力舉薦,不得已讓他暫時承乏。徐被逼過甚,要求辭職。到六七月間,康有為“慮其疏,已電鏡強出任事,而使他往美。經十余督責,而勉以粵東時時欲舉,故戀而遲遲不奉命”[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