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加坡華僑(第5/12頁)

君名文慶字文慶,應慕汾陽郭子儀。若論收京扶聖主,終須橫海出雄師。公卿當代多余氣,豪傑中原望義旗。欲起病龍作霖雨,天涯我特訪神醫。[42]

其與邱菽園唱和,也有“出關待草勤王檄”,“誰遣拿破侖再出,從來島上有英雄”的詩句。[43]

保皇會能夠迅速將勤王由一紙計劃落實為籌備行動,很大程度上得益於新加坡華僑的傾力支持和幫助。主要體現於兩方面,其一,財政上,邱菽園提供了勤王所需的主要款項。邱菽園的父親邱篤信是新加坡的米業大王,他自20歲赴新加坡做苦力,10年後開恒春號經營米糧,到1870年代,就積聚起百萬家財。1896年4月邱篤信病故,年僅22歲的邱菽園繼承父業,他年輕儻倜又滿腔豪氣,辦事往往一擲千金,對於視為大義所系的勤王救國,更不惜盡囊相助。[44]在整個勤王運動中,邱菽園共捐款20萬元,占保皇會全部得款的三分之二,可謂勤王大業的財政支柱。

其時保皇會雖然向各地華僑廣泛募捐,認捐者相當踴躍,但一則華僑中富商不多,二則認捐爽快交款難,是一般常情,三則清廷駐外機構橫加阻撓,梁啟超在檀香山等地的籌款即長期不能到位,並因而見疑於同門。沒有邱菽園的捐款,保皇會的勤王計劃至少還要在紙上擱置一段時間。所以保皇會財政上一直倚重邱菽園。運動之初,梁啟超認為:“若能得百萬,以其半供內地豪傑,以其半招菲島之勁旅,可以垂手而成大業。”而這時邱菽園已經捐款10萬元。1900年3月,梁啟超致函表示感激之余,勸以再接再厲:

兄以義俠任此數之十一,誠為可敬,望更以兄之血誠,盡力以感召同志,南洋一帶能得其十七,則美洲必可足其十三也。生死骨肉,全望我叔子矣。

幾天後致康有為的一封信又說:“弟子所望於南洋者,望其得六十以上之數也。叔子肯周遊說法,或可望乎。弟子茲圖一切事,望告叔子同舟共濟。”[45]

其二,新加坡華僑為保皇會的“總持”康有為及其統帥部提供了活動基地。戊戌政變後國內政局日益惡化,不少愛國志士或被迫或自覺地將挽救危亡的目光轉向海外。黃乃裳便提出以辦學堂,建商會等形式,發動和組織南洋五六百萬華僑,舉辦各種事業,“進而與東西各國齊驅並駕,以保南洋群島所有已得之利,不至為外國所攘退,而為我仁明英武之君,恢復中原二十二行省破碎之河山,俾四萬萬同胞兄弟,不至為牛為馬為奴為虜,得以優遊食息於二十萬裏膏腴之域,或且收拾已失藩屬,以共戴天朝,是皆南洋有志華商同出回天之力,以整理我華夏既殘之局之功之德也”。如果南洋華僑能夠聯合全球各地同胞,“牽合內地四萬萬建出非常之業,而恢復五千年歷掌之河山”,“是華人之托於英法美葡西諸屬地者,未始非蒼蒼之天之特開此局,為恢復中原之地,以保黃種之族也”。[46]黃乃裳組織僑民屯墾事業,目的即在於此。

勤王運動開始,總帥駐紮何地成為首要軍機大事,保皇會有星洲、日本、澳洲三種選擇,澳洲太遠,日本已拒,康有為又不敢深入內地,星洲便是唯一可行之處。此外,為了解決在香港設立保皇會機關的問題,梁啟超還建議由他本人及邱菽園、何東出面,在檀香山、新加坡和香港等地集股20萬元,在香港開辦一家鐵器公司,一面經營生意,一面聚集同志以助正事。[47]

武力變政最重要的準備當屬謀略的制定與實施,新加坡華僑自始至終參與了勤王計劃的制訂、修改並督促實行。早在1900年3月,梁啟超致函邱菽園時就提及:

篡廢事雖迫於輿論,暫輟所謀,然梟獍之性豈嘗一日忘食母哉。聖主之危,甚於累卵,吾輩之責,急於火星。叔子日與南海促歸運籌,其大端下手處果若何,幸常常急相告。[48]據康有為後來稱:“然今大事之付托,全在統兵之人。”[49]

長江、廣東、廣西分別由為唐才常、陳翼亭、梁炳光負責。這一布置在1900年春已成定局,梁啟超致函梁君力通告各地運動情形:“現時剛團已開練,紫雲、翼亭在南關大開門面,邱仙根進士倡率屋閘,而佛臣在上海聯絡長江一帶豪傑,條理具備,所欠者餉與械耳。”[50]

不過,保皇會在三個方向上並非平均用力,依據康有為所擬“勤王行師議”,廣西一路為勤王主力正軍。所以4月梁啟超復函康有為,對該計劃雖推為“第一著”,卻提出首先取粵,以固根本而壯士氣。[51]

在戰略主攻方向的選取上,保皇會有過權衡,而且很大程度上受邱菽園等人態度的影響。最初康有為對“粵多人才而民強悍,且風氣已開”的人和優勢情有獨鐘,主持澳門總局的康門弟子也多為廣東人,希望首先由此發動,同時對李鴻章督粵及許應骙黨羽頗盛心存顧忌,反而覺得“福建關鍵最為緊要”,詳細研究過福建發難的各種地利與人和因素,以及具體的運動辦法。[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