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門閥世家(第3/6頁)
為什麽會這樣?
大約因為當年求鯉時凍著了。
弟弟呢,則血脈旺盛,人才輩出。前面的諸人,以及後面的王羲之、王獻之、王徽之這樣傑出的人物,都是王覽的後代。
芝蘭玉樹
謝太傅問諸子侄:“子弟亦何預人事,而正欲使其佳?”諸人莫有言者,車騎答曰:“譬如芝蘭玉樹,欲使其生於階庭耳。”謝安把子侄們召集到一起,很快提了個問題:“為什麽我總希望謝家子弟出類拔萃?”
諸小謝一時不知做何回答,後來做了車騎將軍的侄子謝玄站起來:“就好比芝蘭玉樹,都希望能長在自己家的庭院裏。”
謝玄最為謝安所愛,叔侄間故事很多。
一個夏天的早上,謝玄還沒起床,叔叔謝安突然來了,前者顧不上穿好衣服,就光著腳跑出來了。
古人入室是要脫鞋的。
不僅入室需要脫鞋,就連上朝面見皇帝時也需要脫鞋。
這種習俗或者說禮儀至少在春秋時代已經形成。以上殿面君來說,不脫鞋,是死罪,是極大的無禮。當然,也有人在覲見皇帝時可以不脫鞋,這些人往往是寵臣和功臣。到魏晉,這種習俗一直沿襲著(唐朝時,以上規定才漸漸消失)。
狼狽的謝玄見到謝安後,才穿上鞋問好。
謝安打趣:“真可謂前倨而後恭啊!”
現在說的是,家族的長者希望自己的晚輩優秀,就好比希望那燦爛的花樹生長在自己的庭下,舉頭可見,這是自私的,但也是人之常情,所以聽完謝玄的話,謝安撫掌大笑。
這次與子侄們的對話應該發生在淝水之戰以前。
這時候,謝玄還沒成名,但已顯露出聰慧本色。
東晉門閥政治決定了一個人要想有所作為,必須來自一個華麗的家族;而一個家族想延續榮耀,也必須誕生幾個傑出的人物,所以他們非常重視教育。
在繼續談謝安教育子弟的方法前,需要了解一下謝家是如何上升的。
唐詩人劉禹錫的《烏衣巷》說:“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王、謝是中國古代世家大族的代名詞。
謝家的人打入名士集團是從西晉、東晉之交的謝鯤開始。
謝鯤,字幼輿,是謝尚的父親,謝安的伯父,謝家成為東晉名門的第一個關鍵人物。其父謝衡,是個典型的儒士,但到了謝鯤這裏,家風卻為之一變。謝鯤少即好老莊之道,西晉元康年間,名士放曠,謝鯤位列其中。
鄰家高氏女有美色,謝鯤曾挑逗,高女投梭,打斷了謝鯤的兩顆門牙,時人竊笑,而謝鯤卻毫不在意,這樣說:“這有什麽?猶不廢我嘯歌!”
上面的話在當時非常著名。
謝鯤與庾敳、王敦、阮修共為“王衍四友”。長沙王司馬乂專權時,輕蔑謝鯤,要拿鞭子抽他,後者從容而對;後又為東海王司馬越的幕僚,但因放曠而被開除。從中可以看出,當時謝家的地位確實很成問題,謝鯤只是依靠個人魅力取得了與世家大族交遊的機會。
永嘉渡江後,謝鯤的名氣漸漸大了來。
最初,他在豫章做王敦的長史,後及名士衛玠過江避難,謝、衛二人徹夜長談,令王敦感慨,戰亂之中又復聞正始之音,一時傳為美談。後謝鯤又與桓彝、羊曼、畢卓、阮放、阮孚等交遊,號稱“江左八達”,官至豫章太守。
晉明帝傾其名,曾召見謝鯤並問之:“你覺得你比庾亮怎麽樣?”
謝鯤回答:“於朝廷上為百官模範,鯤不如亮;而放曠山林,我認為要超過他。”
後來,謝家顯貴,謝安更是推崇他的這位伯父:“若遇七賢,必自把臂入林!”
謝安出山前,謝家在朝廷上的名望實際上是靠從兄謝尚以及哥哥謝奕和弟弟謝萬支撐著,此三人都是以名士的身份拜將軍,領兵作戰,尤其是謝尚,運氣不錯,在參與北伐時奪回了在永嘉之亂中失去的傳國玉璽,讓東晉的皇帝終於有了身份證;而謝萬的運氣就沒有那麽好了。
晉穆帝升平二年(公元358年),謝萬繼亡兄謝奕被朝廷重用,出任豫州刺史,領西中郎將,轉年秋天即率軍北征。
謝安非常疼愛這個弟弟,心裏不放心,於是隨軍前往。
謝萬率性放曠,縱情不羈,典型名士派頭,既不善於撫慰部領,更不懂得作戰。他曾於帳中手持玉如意指著部將和幕僚說:“諸君皆是勁卒!”
魏晉時,“卒”和“兵”是個侮辱性稱謂。謝萬一句話,搞得部下甚為惱恨,謝安沒辦法,只好替弟弟挨個兒賠禮道歉。謝萬妄以名士的率性指揮軍隊(郗超語),哪得不敗!及至壽春喪師,回朝後像殷浩一樣被廢為庶人。
後來,桓溫問桓伊:“謝安既然已預料到謝萬以名士風格指揮軍隊必然失敗,那為何還不對他進行直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