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斷增加的壓力(第4/5頁)

歷史細節暫且不提。希特勒的上述簡要理論極大地滿足了急於尋找替罪羊的一夥人的需要(另外也為《我的奮鬥》一書中最有名的第二章“民族與種族”的寫作奠定了基礎)。使希特勒提出的臆想性反猶太主義歷史框架得到進一步強化鞏固的另一個觀點是:德國人是受害者。他不僅僅把他眼中的奸詐猶太人描繪成仇恨目標,最終也描繪成種族滅絕目標,還首次將猶太人說成是侵略者,是對德國人構成致命威脅的死敵。希特勒對那些全神貫注的聽眾反復宣講這套理論,為後來提出的一種說辭奠定了基礎——使德國民眾相信是猶太人迫使他訴諸戰爭(1939年在議會發表的一次演講中,希特勒提前譴責猶太人導致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爆發,認為是猶太人自己造成了即將臨頭的種族大滅絕。希特勒聲稱,如果“國際猶太人資本家”最終“使人類陷入另一場世界大戰”,結果將會“滅絕歐洲的猶太種族”)。

20世紀20年代初期,有一天,希特勒同漢夫施丹格爾在看完那部大受歡迎的電影《弗裏德裏希王》(Fridericus Rex,內容是歌頌腓特烈大帝)後慢慢地往家走。當時希特勒說的一句話把漢夫施丹格爾驚得目瞪口呆,同時也預示了希特勒在未來會大開殺戒。希特勒說他特別喜歡影片中年老國王揚言要殺掉王太子的那個場景。希特勒表示,一位領導者為了實現自己的遠大目標,絕不應該心慈手軟。希特勒在後來的歲月裏一再重申這一立場。“想要成就大業必須要采取嚴厲措施。”希特勒一邊走一邊對漢夫施丹格爾這樣說,“即使我們在萊茵蘭地區的城市有幾十個在烈火中化為灰燼又算得了什麽?如果能確保德國的未來,就是死10萬人也無所謂。”“我當時感到非常吃驚。”漢夫施丹格爾寫道。23

希特勒的擴張主義者天賦也開始顯露出來。他宣稱,納粹非常希望看到包括全部講德語的奧地利以及捷克斯洛伐克的波西米亞地區,特別是包括蘇台德區在內的大德國的出現。他號召為德國民眾爭取更多的“土地和土壤”。這便是後來他制定的爭取生存空間政策以及入侵俄羅斯的前兆。

希特勒在按著倉促的活動安排四處忙碌的同時,還特意抽出時間同漢夫施丹格爾一起驅車前往柏林,打算在短期內籌集資金。這次外出險些使希特勒極具破壞性的全盤擴張計劃毀於一旦。漢夫施丹格爾開著一輛老舊的賽爾夫汽車,行駛到“紅色薩克森州”萊比錫市附近時被共產黨人設立的路障攔住了。希特勒早就以共產黨人的大敵而著稱。如果那些武裝人員認出來眼前這位留著大胡須[3]的小個子男人就是希特勒的話,希特勒最終有可能被捕,或者結果更慘。但是漢夫施丹格爾反應機敏,很會演戲。他擁有美國公民和德國公民雙重身份,當時亮出了美國護照,用德語“裝出一種惡狠狠的說話語調”(他後來這樣寫道)。他自稱是重要的國際商人,把一語不發坐在後排的同伴稱為他的“我的人”(仆人)。最後那些共產黨人揮手示意讓他們接著往前開車。24

1923年中期,希特勒不怕對外界亮出他的反民主極端觀點。在一次接受美國《世界報》(The World)采訪時,希特勒明確表示:“民主體制簡直就是個玩笑。……歷史一直是有組織的少數人創造的,他們奪取權力是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他在別處還寫道:“國家社會主義運動……是當今議會體制不共戴天的仇敵。我們反對少數服從多數的民主原則,提倡建立在領導者權威基礎上的德國式民主。”25希特勒對《美國月刊》(American Monthly)發表評論說:“馬克思主義不是社會主義,但卻是猶太人的發明。任何健全的人絕不會是馬克思主義者。”26

希特勒同執政勢力之間的下一場較量發生在1923年5月1日,即傳統的國際勞動節那天。希特勒與納粹黨得知共產黨人和社會黨人計劃在勞動節那天舉行大規模集會的消息後,決定對他們進行阻撓、襲擊。希特勒手下的納粹黨徒從國防軍的軍火庫中取出了武器(在軍方的特別安排下早就藏匿在那裏),然後在每年舉行十月啤酒節的大型場地“特蕾澤草地”上集合待命。但納粹黨徒被迫同他們的左派對手們保持較遠距離,並最終被國防軍和警察包圍起來。希特勒手下的納粹黨徒迫於無奈同其右翼盟友一道退下陣來,又將武器交回到國防軍軍械庫。這是洛索和塞瑟爾取得的一次勝利,卻是希特勒在輿論宣傳方面遭到的一次慘敗,也是希特勒在舉行暴動前那幾個月裏遭到的唯一一次失敗。為了治愈心理創傷,希特勒來到了位於奧地利附近的貝希特斯加登小鎮,那裏是他喜歡的阿爾卑斯山區的隱居休養之地。他在那裏一連居住了數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