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獄中老板(第4/6頁)

除了啤酒和葡萄酒以外,不知何故還允許把烈性酒帶進來。有人幹脆騙過看守把烈性酒偷運進來。莫裏斯披露說,他在床頭櫃裏存放著“烈性酒”,一樓那些吵吵嚷嚷的人也擁有一些德國烈性酒:“一瓶斯坦因海格酒,一瓶恩茲安酒,還有許多瓶德國烈性酒和其他地方產的烈性酒陸陸續續都送來了……看守們看到我們酒櫃裏擺放的那些酒都開始流口水了。”這些違禁品是如何躲過安全警察的,尚不完全清楚,只有一種情況是例外。那就是卡倫巴赫患有瘧疾這種特殊情況。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卡倫巴赫在馬其頓的沼澤地帶服兵役時患上了瘧疾。甚至在多年後有時遇到炎熱天氣他也會發高燒。卡倫巴赫聲稱在某處看到過如下這種療法:如果使用奎寧無法清熱,“每天飲用最強劑量烈性酒可以增強療效”。10卡倫巴赫有證明自己患有瘧疾的档案材料,監獄規定又允許用烈性酒治病,因此他便獲準購買烈性酒。無論是否確有其事,據說他從家裏訂購了一瓶法國科尼亞克白蘭地酒,很快就收到了,使要塞這幫犯人非常興奮。

監獄方面規定,病人每天可以領取一杯烈性酒,而且必須由看守把酒倒進酒杯裏。當時由於找不到一只盛白蘭地酒用的小口大肚酒杯,卡倫巴赫隨手抓起一只水杯,然後朝看守室走去。寫有卡倫巴赫名字的酒瓶妥善地鎖存在那裏。卡倫巴赫自己指定的法律顧問赫爾米·弗布克一同前往看守室。這位巧舌如簧的法律專業大學生使看守相信,從法律的意義上講水杯也屬於監獄規定中所說的“杯子”範疇,應該斟滿。後來果然斟滿了白蘭地酒。拿到酒後,這兩人趕緊又溜回了休息室。獄友們早在那裏等候著靠瘧疾計策取得的成果。所有其他犯人均懇求卡倫巴赫讓他們把這金色的白蘭地酒在他們手裏過一圈,讓他們至少“離近了看一眼”,也許甚至還能用鼻子“聞一聞”那醉人的酒香。這種遊戲的結局不難預測:待到那酒杯在眾人手裏轉過一圈又回到主人手上時,酒早被喝光了。“弗布克和我什麽也沒得著!”卡倫巴赫回憶道,“我都沒來得及用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烈性酒潤一潤嘴唇。”11

第二天夜晚,卡倫巴赫和他那位沒有執照的律師想到了一個更高明的點子。他們到達看守室時帶去的不是水杯,而是一個半升的啤酒杯。弗布克爭辯說,是否符合“杯子”的法律定義不取決於容器的大小尺寸,而取決於容器結構的基本制作材料。使人感到吃驚的是,這種強詞奪理的邏輯居然講得通。這兩位狡猾的狐狸把酒瓶裏的白蘭地都帶走了。據卡倫巴赫披露,其他許多犯人突然之間想起了他們曾經得過的各種要命疾病。隨後酒精含量很高的烈性酒逐漸裝滿看守的櫥櫃。有位“不知足的犯人”派人送來一只金魚缸,打定主意要將其稱為法律意義上的“玻璃杯”。就連弗布克也望而卻步,不敢幫這個忙。

蘭茨貝格監獄的納粹犯人在耍花招時還無視監獄方面有關禁用政治象征符號的規定,他們從外面弄到了一面納粹黨萬字旗。當無人監視時,他們就把這面旗掛在休息室的墻上。這面禁旗何時被帶進監獄尚不清楚。不過有人懷疑是監獄內部的人帶進去的,因為很多人都說看守和監獄裏的其他工作人員逐漸接受納粹黨的爭取,站到了希特勒事業一邊。他們甚至在希特勒出獄時還流下了眼淚。這些不守規矩的犯人不得不小心一點,以免被人發覺不軌行為。只要有誰聽到看守來了(一位看守習慣於邊走邊把一串鑰匙弄得叮當作響),這些犯人就飛快地把納粹黨萬字旗卷起來,藏在帶有爪腳的浴缸下面。他們似乎從來沒有被逮著過。

要塞監獄的犯人們除了能把烈性酒和禁旗弄到監獄裏來以外,還能訂購日常生活用品,比如鞋油和信紙,甚至連奶油和鯡魚罐頭等食品也能訂購,只要他們的賬戶上有錢就行。有位監獄看守每天下午一兩點鐘都會接到各種訂單。黑姆裏希甚至還為希特勒買了一只大水杯,因為希特勒說過需要用它來漱嗓子。黑姆裏希寫道,由於希特勒在一戰期間受到過毒氣傷害,他的嗓子仍然感到疼痛。12因為對於犯人們可以訂購的物品種類沒有具體限制,墨守法規的弗布克反倒要試一試司法系統的底線。於是他訂購了上面帶有發泡奶油的草莓冰淇淋。

這一招令所有人猝不及防。弗布克已經準備了一份復雜的法律文件,根據這份法律文件,如果他收不到那份美味冰淇淋,從醫療方面講就不宜將他關押在監獄裏。巴伐利亞司法系統(既管理著法院又管理著監獄)非但沒有叫弗布克滾蛋,反而深感震驚。電話、信件與備忘錄應接不暇。還出現了推卸責任的局面。最後由上級部門下達一道指示:“為犯人弗布克的健康及服刑情況著想”,僅此一回,下不為例。弗布克終於能夠收到他的冰淇淋了。當然,到那時為止,弗布克也玩得很開心。他告訴他們忘掉這件事情。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