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鮮紅的雪並非從空中落下(第2/14頁)

“這是炸掉它的好機會,可該怎麽做,用什麽來幹掉它呢?”瓦利亞斯問道。

就像是對他的問題作出回答似的,隨著一聲巨響,那輛坦克真的被炸了個四分五裂。爆炸的閃光把我們弄得頭暈目眩,沖擊波將我們推倒在地。坦克內的彈藥受熱後發生了殉爆,在峽谷間四處亂竄。借著拂曉的微光,我們看見濃濃的黑煙從坦克的發動機艙冒出。工兵們告訴我們,他們用兩顆地雷幹掉了這輛坦克[1]。

在隨後而來的反擊中,我們繳獲了大量的武器,但在敵人的背包裏找到的食物卻很少。魏歇特搞到了一些蘇軍的軍用黑面包,這種面包的味道像生面團,由於其材料的緣故,嚼起來像一塊砂紙。不過,我們還是把這些面包吃了下去,以緩解自己的饑餓感。不時地,我再次聽見了令人作嘔的射擊聲,那名黑黢黢的下士又在對著死者或傷者的頭部開槍,毫無疑問,他和以前一樣,用同樣的方式再次證明了自己的殘暴。

12月6日。我們三個在溫暖的掩體裏打盹。魏歇特在外面站夜崗。我們聽見冰凍的地面上傳來了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當他來到掩體前,撩起入口處懸掛的毯子時,我們都醒了過來。盡管每個人都很疲倦,但我們大多數時候睡得像只兔子,始終睜著一只眼,耳朵也保持著警惕,以防備一切不尋常的動靜。魏歇特告訴我們,德林下士搞到了幾箱彈藥,我們應該去把我們的那一份取回來。

格羅梅爾和我跑去找德林時,天色還很黑。在前沿觀察哨站崗的庫拉特還沒回來,顯然,他這班崗還有20分鐘。一切似乎都很平靜,我們希望這種狀況能保持下去。就在我走進掩體時,依稀聽見了庫拉特的口琴聲。但這是不可能的——庫拉特正在前沿觀察哨的散兵坑裏。難道是我聽錯了?會不會是神經緊張造成的幻覺?我返回到瓦利亞斯那裏,他和塞德爾也聽見了口琴聲——不是曲調,而是兩個響亮的音符,就像有人對著口琴吹了口氣那樣。他們也想知道究竟出了什麽事。我們把這個情況報告給德林,他立即采取了行動。

“事情不對勁,要留神!發出警報,準備戰鬥!”

我迅速跑到機槍旁,拉開了蓋在機槍上的防潮布。所有人都進入戒備狀態,靜靜地等待著。等什麽呢?我們面前的一切都很平靜。會不會是庫拉特不小心吹到了他的口琴?要是他發現了情況,按照常規,他會用槍聲向我們發出警報。這會不會是虛驚一場?此刻,這班崗的時間已經到了,也許他們正等著下一班崗的人去接替他們呢。德林把所有的事情都停了下來。就在這時,一發曳光彈竄入空中。

那是什麽?前方不到50米處,我們看見了一些身穿白色雪地偽裝服的身影。我們的機槍和步槍對著他們開火了,對方立即趴倒在雪地上。隨著天色漸漸放亮,我們發現了更多的俄國人。他們趴在第一群人身後,也穿著白色的偽裝服,隨時準備跳起身來。我們的工兵從側翼對著他們開火了。可對方仍趴在雪地上,等待著。半個小時過去了,他們為何不發起進攻?他們接下來要幹什麽?他們在等什麽?

很快,我們就明白了——他們在等坦克!一開始,我們只看見了兩輛,接著又是三輛,從拂曉的霧色中出現了。它們朝我們逼近,轟擊著我們的陣地。我們的88炮在幹什麽?精心偽裝的88毫米高射炮肯定在等待機會。但這種念頭只讓我們平靜了一小會兒。一門大炮對付五輛T-34能有什麽好結果?蘇軍步兵在坦克的掩護下,排成散兵線朝著我們撲來。我們則試圖壓制住他們。

接著,就像晴空中突然出現的一道閃電,88毫米高射炮開火了。我們看見一發閃著白光的穿甲彈砰地一聲擊中了一輛T-34,造成了一股火焰,隨後變成氣味刺鼻的濃濃黑煙。88炮的炮管已經對準了下一個目標。炮彈鉆進了第二輛坦克的履帶,這只鋼鐵巨獸此刻只能在原地打轉。在下一發炮彈到來前,坦克組員們還有足夠的時間逃離,第二炮正中目標,當場將坦克擊毀。另一輛T-34試圖逃到88炮的射擊盲區。還有兩輛坦克則對著我們的88炮開火射擊。它們的炮彈落點很近:一發跳彈像個火球那樣,從一個雪堆砰地一聲撞進了我們右側的掩體。我們聽見了慘叫聲和“醫護兵”的叫喊聲。隨後,敵人的第三輛坦克被擊中了,它的炮塔再也無法轉動。帶著歪曲和不能動彈的炮塔,這輛坦克試圖逃回後方。幾分鐘後,另一輛坦克跟上了它。那輛駛入88炮射擊盲區的坦克,可以說才出虎口又入狼群。正當它試圖進入射擊位置幹掉我們的88炮時,其位置剛好處在我們兩輛坦克的炮口下,這兩輛坦克一直在小丘後等著它。不過,在被它們摧毀前,這輛T-34成功地重創了其中一輛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