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4/4頁)

“五千人”的運作

作為促使雅典城與艦隊這兩個陣營和解的第一步,“五千人”投票決定召回亞西比德和陪伴他的那群流亡者。塞拉門尼斯和其他溫和派一直想讓亞西比德回到雅典,並利用他無與倫比的外交和軍事才幹。作為雅典的敵人,亞西比德險些給它帶來毀滅;如今得以回歸,他也許能力挽狂瀾。亞西比德接到召回令之後的行動表明,這道法令既沒有申明他無罪,也沒有完全赦免他。法令確認了艦隊官兵選舉亞西比德為將軍的決定,所以一定廢止了他作為不法之徒的舊身份,解除了緝拿和懲罰他的威脅。然而,法令可能讓他處於前415年秋季的境地,即遭到指控但未受審:他必須返回雅典,才能獲得完全赦免和恢復地位。盡管他的主要政敵要麽死了,要麽失勢,他卻沒有像一個完全洗脫了罪名、不再受到任何威脅的人那樣,立刻返回雅典並接受群眾的歡迎;他又等了將近四年,直到前407年夏季才返回雅典。普魯塔克解釋道:“他覺得自己不應當兩手空空、沒有任何成績,僅憑群眾的虔誠和恩德而回國,應當要帶著光榮歸來。”(Alcibiades 27.1)更有可能的情況是,他之所以遲遲不回國,是因為害怕遭到起訴。

新政權遠遠談不上穩固。盡管一些極端寡頭派立刻逃離了城市,城內局勢依然不穩定,很多極端寡頭派分子選擇了留在城內,甚至希望重新奪權。溫和派必須謹慎行事,因為盡管他們在推翻“四百人”的行動中起了領導作用,但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曾是“四百人”成員。他們不僅需要防備極端派恢復寡頭統治或出賣國家,還必須與他們的前“四百人”同僚劃清界限。但是,溫和派最初的官方舉措之一卻很奇怪:公民大會對已經死去的普律尼科司頒布了一道法令,指控他叛國。被定罪之後,他的遺骸被從地下挖掘出來,運到阿提卡邊界之外;他的住宅被摧毀,財產被充公,對他的判決和懲罰被刻在青銅碑上。這道法令之所以攻擊一個樹敵甚多但已經死去、不會再惹麻煩的人,顯然是要試試水,了解民意。即便如此,阿裏斯塔庫斯和亞利西克利斯都有為普律尼科司辯護,說明這兩個極端分子仍然感到很安全,能夠為其同黨辯護。

在這個試水的控訴成功之後,溫和派開始攻擊在世的極端派。派桑德在遭到審判之前逃走了,但三位寡頭派領導人——阿耳刻普托勒摩斯、奧諾麥克利斯和安提豐——遭到了起訴,被指控為勾結斯巴達人“危害國家”。之後奧諾麥克利斯逃之夭夭,但阿耳刻普托勒摩斯和安提豐卻留下為自己辯護;因為“四百人”的一位成員波利斯特拉僅僅被處以罰金,已經獲釋,另外很多人也被無罪釋放。但阿耳刻普托勒摩斯和安提豐被判死刑,身敗名裂,死後也遭到了普律尼科司那樣的羞辱處置。他們遭到的判決和處罰被刻在青銅碑上,碑則豎立在普律尼科司的青銅碑附近;他們的宅邸也樹立了石碑,上面寫著:“兩個賣國賊阿耳刻普托勒摩斯和安提豐的土地。”(Plutarch,Moralia 834A)

阿耳刻普托勒摩斯和安提豐的命運一定促使剩下的極端派分子逃亡,於是國家被內奸出賣的威脅消除了。這兩人的處決或許為溫和派贏得了公眾支持,並增強了自信心。泰摩卡裏斯保留了他的海軍指揮權,塞拉門尼斯則胸有成竹地駛往赫勒斯滂海峽,與色拉西布洛斯和亞西比德會合。溫和派現在可以將注意力轉向如何打贏戰爭了。

  1. 埃雷特裏亞是優卑亞島上的一個城鎮。 ​​​​​​​​​

  2. 哈爾基斯是優卑亞島的首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