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獨角獸的女兒(第3/10頁)

“正有此意,”他贊同道,我第一次在他眼中捕捉到興趣盎然的光芒。

“恐怕這一次你不會遇到需要你出馬的惡魔了,”我說。

“別太肯定了,夥計。在奧林匹斯可能有神,而有神的地方就會有魔。”

我們花了一些時間才找到黑澤爾·菲尼克斯的家。希爾賽得路如其名(Hillside,即山側),沿著山的一側往前伸展開去。這個地方位於卡特斯基的東北角,而那些山雖然並沒有遠看時那麽陡峭,卻仍然充滿了壓迫感。

屋子到路邊有一定的距離,幾乎被茂密的樹叢完全掩蓋住了。這可能就是哈維·克羅斯在手稿中描述的森林。於是我進一步聯想到,他該不會就是在這屋子裏寫下那本書的吧。

將車停在漫長車道的盡頭之後,我們近距離地查看了這個地方。這是一棟小房子,外觀猶如一個不修邊幅的人。總體印象就好像是建築物長出了翅膀——或者觸須——借此擴大了自身的領土。“這棟房子就像過度亨飪過的姜餅,”西蒙發出這樣的評論。

我們拍了一下巨大的青銅門環,起初沒有人應門,我們正要離開時,聽見屋子後方傳來電鋸的聲音。我們繞到後面,途經一個空心磚砌成的車庫,最後發現一個苗條的年輕女子正在後院切割小圓木。

“對女人來說,這可不是輕松的活,”話剛出口,我就開始後悔這句帶著性別偏見的開場白了。

她轉過臉來,狐疑地看著我們。“你們找我有事嗎?”

“我們想找黑澤爾·菲尼克斯。”

“我就是。”她放下鋸子,在牛仔褲腿上擦了擦手。我介紹了西蒙和自己的身分,於是她和我們握手致意,不過當聽到我的名字時,我覺得她的視線好像變得嚴峻起來。

“菲尼克斯女士,我們是為了您的哥哥,哈維·克羅斯而來。”

“哦?”

“你也許已經認出了我的名字。他就是從我的辦公室跳下去的。”

“是的,我知道。”她維持著一成不變的表情。她仍可算是一個具有魅力的女人,雖然年屆三十,但你會想看到她露出笑容的模樣。遺憾的是,我沒說什麽能夠制造笑點的話語。

“他臨死前留給我一份他寫的稿子。名字是獨角獸的女兒。糟糕的是,事發後現場一片混亂,那份手稿也不知所蹤。我敢肯定它遲早會出現的,不過在那之前,我不知道您這裏是否有那份稿子的備份可供我一閱。我覺得這是我欠你哥哥的。”

她將襯衣衣袖擄起,露出纖細的胳膊。陽光正烈,她眯起眼睛盯著我看。“在我看來,您欠他的遠不止讀一份稿子這麽簡單。你必須對他的自殺負責。”

“不是這樣的,我向您保證。我們當時正準備進入主題,幾乎還沒談什麽實質性的東西,所以肯定沒有什麽話語能夠導致他突然做出跳窗的決定。”

“既然您這麽說,我了解了。不過對那份手稿,我什麽都不知道。”

“他是在這裏創作的嗎?”

“誰告訴你他住在這裏的?”她尖銳地問。

“郵局的工作人員提到了您。是他把您的地址告訴我的。”

“唔,他準是誤會了。我哥哥住在紐約。他只是偶爾來這裏看望一下我。”

“原來如此。您和丈夫一起住嗎?”

“我還是單身。”

“哦?我看您的名字和您哥哥不一樣,還以為——”

“我沒結婚,”她沒有就此作任何解釋,只是重復了一遍前面的說辭,然後彎下腰再次操起電鋸。

“謝謝您的幫助,菲尼克斯小姐,”我小聲說道,接著我們便離開了。

“有些不尋常,”返回停車處的路上,西蒙這麽說道。

“我也這麽認為。”

“你有沒有注意到路邊那個郵箱上的名字?”

“沒有,”我坦承自己的疏忽。

“去看一下。”

我照做了,郵箱上貼了一小張紙,上面印了兩個名字:

A. 格裏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