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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又打了一記閃電,在墻上投射出的幢幢黑影猶如光的幽靈。

“換作是你,你會怎麽做?”威廉問。

“是啊,你怎麽做的?”

威廉虛弱地笑了笑。“我的方式是端出白葡萄酒配鵝肝醬,在床上鋪滿玫瑰,跟她做一整個晚上的愛。清晨她還在睡覺的時候,我躺在床上看著她。我知道我不能沒有她,可是我也知道,如果我要讓她成為我的,必須失去她。”

“所以你就策劃了這整件事,精心安排如何取走妻子的性命,同時讓她愛上的男人背黑鍋。”

威廉聳了聳肩。

“舞台演出也是用相同的方法。就跟所有搞劇場的人一樣,我知道最重要的莫過於幻象,假的必須呈現得十分逼真,真的必須看起來非常假。這聽起來可能會讓人覺得難以實現,但幹我們這行的都知道,這個方法通常會比其他方法簡單,因為人們習慣聽謊言,不習慣聽真話。”

“嗯,告訴我你是怎麽作案的。”

“為什麽要冒險告訴你?”

“反正你說的話又不能當做證詞,我沒有證人,又非法入侵你家。”

“可是你是個很聰明的家夥,哈利,我可能會泄漏一些什麽,讓你用來調查。”

“也許吧,不過我想你願意冒這個險。”

“為什麽?”

“因為你其實很想告訴我,想得要命,你想聽見自己把它說出來。”

威廉縱聲大笑。“你自以為很了解我,是嗎,哈利?”

哈利搖了搖頭,在口袋裏摸尋香煙,卻找不著,可能是剛才跌落屋頂時掉了。“我不了解你,威廉,也不了解其他像你這樣的人。我追捕殺人兇手十五年了,到現在我還是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們都想找一個人把秘密全都說出來。你還記不記得你在劇院的時候要我答應一件事,就是找出兇手?現在我已經遵守諾言,找到了兇手。所以我們可以交換,你告訴我你是怎麽作案的,我就把我們掌握的證據告訴你。”

威廉仔細觀察哈利的面龐,一只手撫摸床墊。“你說得對,哈利,我的確想告訴你,或者說得更準確一點,我希望你能理解。從我對你的認識,我想你能夠承受。是這樣的,自從這件案子開始之後,我就一直密切關注你的動向。”

威廉看見哈利臉上的表情,哈哈大笑。“你不知道,對不對?我找到斯文的時間比預期要久,”他說,“我復印了斯文寄給莉斯貝思的照片,飛到布拉格,去慕斯德地鐵站和波洛伐街附近的每家餐廳和酒吧,拿著照片問有沒有人認識一個叫斯文·希沃森的挪威人,結果一無所獲。有些人顯然知道什麽卻不肯吐露更多。於是,幾天之後,我改變策略,開始問有沒有人可以幫我弄到紅鉆石,因為我知道在布拉格可以弄到一些。我取了個化名叫彼得·桑德曼,自稱是丹麥鉆石收藏家,還宣揚只要能找到一顆很特別的星形鉆石,我願意支付很高的價錢。我留了自己的住處,過了兩天,房間的電話就響了。我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他打來的。我改變了聲音,還說英語。我告訴他,說我正在談買鉆石的事,可不可以晚一點兒再打給他,請他給我一個可以聯絡的電話。我聽得出他盡力不讓自己表現得太心急,同時心裏想著晚上可以跟他約在某個暗巷裏。不過我克制下來,就像獵人看見獵物的時候必須控制自己,靜靜等待,等到時機完美才出手。你能明白嗎?”

哈利緩緩點了點頭,“我明白。”

“他給了我一個手機號碼。隔天我就飛回奧斯陸。我花了一星期才想出要怎麽報復這個斯文·希沃森。查出他的身份只是最簡單的部分。國家戶政局登記了二十九個斯文·希沃森,有九個人符合他的年齡,只有一人在挪威沒有固定地址。我記下這個斯文·希沃森最後的地址,在電話簿上查到電話號碼,打了過去。

“接電話的是個老太太,她說斯文是她的獨生子,但已經有很多年不住家裏了。我說我和幾個老同學想辦同學會。她說斯文現在住在布拉格,可是他經常旅行,沒有固定地址和電話號碼。她還說他應該不想見他那些老同學。她問我叫什麽名字?我說我只在他們班上待了六個月,他應該不會記得我的名字。如果他記得,那可能是因為有一次我跟警察有過麻煩,聽說斯文也跟警察有過麻煩,是真的嗎?他母親的聲音突然變得有點尖,說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還說斯文有點叛逆一點也不奇怪,因為他們是那樣對待他的。我說我代表全班同學道歉。然後我打到法院,說我是記者,想問斯文·希沃森被判過什麽刑。一小時後,我就弄清他在布拉格幹走私鉆石和軍火的勾當。我的腦海裏有個計劃逐漸成形,這個計劃是根據我獲得的信息架構的:他通過走私賺錢,星形鉆石,軍火,他母親的地址。你開始看出其中的關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