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復仇女神的戰車(第3/13頁)

“可在賭坊又不能來錢……”

夏冰話一出口,自己都覺得蠢了。

自那日起,杜春曉與紮肉便在賭坊的五張台子上夜轉百圈,白天則呼呼大睡,不省人事,夢囈都在喊“九點”或者“二十一點”。依杜春曉的算法,認為玩二十一點贏的幾率大些,賭大小最幹脆,然而卻有“一牌定江山”的意思,太恐怖。但紮肉始終覺得百家樂好玩一些,只可惜他不再出千之後,勝負全憑膽色與運氣,而且老章禁止他和杜春曉出現在同一張牌桌上,事情便愈加難辦了。

連續好幾晚,他們輸贏出入都不大,但三萬的本錢卻正在一點一滴地被磨光,賭場很少有完全的贏家,所以不知不覺中,騙來的不義之財便又散出去了。不過杜春曉還是興致勃勃,夜夜流連忘返,將老賭客都打量得仔仔細細。

“紮肉,最近有沒有你新開張的攤兒?”

杜春曉笑呵呵地問這位沉溺於紙牌遊戲中不可自拔的江湖老千。

紮肉有些喪氣地搖頭,掰著指頭數道:“三天裏連續賭了兩天的是壽衣店的金老板,每次都輸個三四百,完全算不上錢;跟他一樣運氣平平的還有兩個賣熊膽的紅毛鬼子,還有離開女人就活不了的哈爺。不過在沒碰上你之前,我來這家賭場踩點兩個月,確是見過一些奇怪的客人,面生,進來卻像是熟門熟路似的,由專人領著繞到那賭大小的台子後邊的門簾裏去了。我琢磨著裏頭該是還有一個秘密賭場,專經營大客戶,要不然就這五張台子,那些來去不大的輸贏,潘小月還養著那一幫人,哪有財力把整條街都玩弄於股掌,簡直是癡人說夢!”

“還有這裏雖是魚龍混雜的邊界地帶,可到底還是中國人占了大頭,居然開設西洋式的賭場,擺明了是要將一般的賭客排除在外,最容易也最能迅速見分曉的輪盤賭居然還沒有,賭場收入來源就更是少了好幾處。”杜春曉也接口道。

“可是就算後頭還有個秘密賭場,以供大手筆的客人豪賭,也不見得就日進鬥金了。這娘們精得很,就算是熟客,進來也非扒層皮去不可。可那些受到特別招待的主兒倒是個個心甘情願的模樣,而且……你還記得那短命的五爺不?他也是能進到裏邊一層的貴賓,卻在進去之前先到外頭的台子上玩兩把二十一點,從那裏出來以後,會再轉去那幾個台子玩一圈,直到天明才回去。怎麽在裏頭賭了大把還不過癮,竟又來玩那些不起眼的?”

紮肉越講眉頭皺得越緊,像是在努力解一個復雜的繩結。

“睡過幾回了?”杜春曉冷不丁冒出這一句來。

“什麽?”紮肉莫名其妙。

“少裝蒜!”她用力掐了他的胳臂一把,雖隔著厚棉衣,卻還是掐住肉了。

紮肉慘叫一聲,可憐兮兮道:“兩回!才兩回!”

杜春曉笑道:“按理說,睡幾回也不是大事,睡出金山來才好。既是已知道有財路可挖,你小子不可能一點底都探不到,要不然那日就巧成這樣,你怎麽就跟那進到裏頭去的客人一桌耍呢?”

“姐姐呀!”紮肉拼命揉搓被掐過的胳膊,嬉皮笑臉道,“就知道瞞不過你這女神算!不過你也在這裏住著的,知道這賭場隔出的幾間除住人之外,便是擺放食物的地窖與停屍間。這兩層中間,其實還有一層,便是那秘密賭房!”

“你進去過?”夏冰顯然被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唱戲般的對話蠱惑住了,急忙追問。

“怎麽可能?”紮肉拿臟兮兮的“紗布手”拍了一下大腿,齜牙咧嘴道,“據我所知,那賭房並非每晚都開,我踩點的兩個月裏,大概也只開啟過兩次,其余時間都是大門緊閉,神秘得很。”

“憑你的伎倆,要潛入探個究竟,不是小事一樁?”

“沒錯,對小爺來說自然不在話下。但是,你可曾見過哪個賭坊會賭完之後還把錢都堆在賭過的台子上的?還不都收進小金庫裏去。我就算知道,也沒興趣進去撲空呀!”紮肉講得唾沫橫飛,顯然又有了無限勇氣。

“少跟我來這一套!你若沒打那房間的主意,何必又去接近五爺?話說五爺是什麽來頭?”杜春曉擡眼給紮肉吃了個“白果”,復又擡手欲掐。

紮肉忙閃出老遠,道:“聽說專做人口買賣……”

話未說完,頭頂已挨了她一巴掌,只聽杜春曉惡狠狠道:“怎麽不早說?!”

“你也沒問啊!”紮肉滿臉的委屈。

杜春曉卻已掛起不懷好意的賊笑,在紮肉耳邊輕聲道:“紮肉呀,看在姐對你這麽好的份兒上,說說這條街上還有誰在做人口買賣?怎麽做的?我可是從那嚇死人的白頭發渾小子那裏聽過販孩子的事兒了。”

在這樣的軟磨硬施之下,紮肉卻嘿嘿一笑,道:“我講得再好,不如姐姐自己親身走一遭知道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