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 童子軍(第3/3頁)

要說“有趣”,鎮上有幾家歌舞廳和一家喜劇俱樂部,都在步行可及的範圍內,我可以很快就走到那兒。可“有趣”與“詼諧”不見得是一碼事兒——況且為什麽“快來”如此重要?

我發現自己又開始咬牙了。我停下來,深吸一口氣,提醒自己,我真的非常聰明,比他聰明得多,任何他想出來戲弄我的花招,我必然都能破解,然後一把扼住他的喉嚨。我只需積極思考,稍微集中注意力就行。

我感覺好多了。現在再從頭開始來一遍:

詼諧。在我看來毫無意義。

別做海龜。更糟了。什麽都想不出來。積極思考的力量可真是了不起。

好吧,我應該是漏掉了什麽。也許“詼諧”這個詞可能是什麽糟糕的雙關語——幾個街區外有一條懷特街38。但這可能想得太遠了。難道說這裏有個“詼諧島”?從沒聽說過。那“海龜”呢?海邊倒是有個海龜農舍。可他說“別做海龜”,所以這講不通。肯定不對。我顯然不如自己認為的那麽聰明。

三個用西班牙語吵架的男人從旁邊走過。我聽出“傻×”39這個詞,心想罵得真是時候。我就是個傻×,徹頭徹尾的白癡,活該輸給一個更傻×的傻×,無論是用西班牙語還是用英語。克勞利甚至可能不會說西班牙語。我會,可目前看來這毫無用處。事實上除了點餐,我幾乎用不上這門語言。毫無用處的語言,毫無用處的我,我真該搬去一個沒人說這種語言的地方。找個小島,然後就……

人群與音樂的喧囂,叮叮當當穿過街道的海螺電車與幾分鐘前煩人的酩酊狂歡,全都退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頭頂7月的太陽依舊無情地灼燒著視線下的一切。

但德克斯特不再覺得酷熱與煩惱;他感到涼爽的微風拂過,只聽到柔和舒緩的旋律,生命的交響樂映襯莊嚴美妙的歌聲。基韋斯特島真是個迷人的地方,西班牙語著實是萬語之王,我贊美自己決定學習西班牙語那一天。一切煥然一新,非凡至極,我才不是什麽傻×,我想起了一個簡單的西班牙語單詞,找到了一切問題的答案。

西班牙語的“海龜”意思是“托爾圖加島”。40

基韋斯特島以南60英裏有一片群島,名叫托爾圖加島——用克勞利幹癟的詼諧水平來講,實際上是“德賴托圖格斯群島”41。那裏有一個公園和一座古要塞,每天有幾班渡輪在這之間往返。我知道克勞利把科迪與阿斯特帶去哪兒了!

我席地而坐的大街對面有一家賓館。我跑過馬路,沖入大廳。不出所料,門邊上擺了一個木架,上面塞滿宣傳基韋斯特島景點的小冊子。我迅速掃了一眼,看見其中一本用醒目的藍色標題寫著“海螺”號,我立刻從架子上扯出這本。

“超高速超現代高科技雙體船隊,”上面寫道,“一天兩趟發往德賴托圖格斯群島的傑佛遜堡!”

發船碼頭離我現在的位置大約0.5英裏。第二班,也是最後一班渡船將在上午10點出發。我環視大廳,在一張桌子上找到時鐘。9點56分,還有4分鐘。

我沖出大廳,沿迪瓦勒街狂奔。人群越發擁擠,在基韋斯特任何時候都是尋歡作樂的好時光。這會兒想要穿過狂歡的人群幾乎不可能。我向右拐上卡羅琳街,周圍的人頓時稀少了。往北跑過半個街區,我看見路旁坐了4個蓄胡子的男人,每人手裏都拿一個紙袋。他們沒有扮成海明威,胡子又長又亂,表情木訥地看著我。我從旁邊跑過時,幾乎發出慵懶的歡呼。我真希望一會兒能有件值得歡呼的事兒。

我又跑過三個街區,確信早已過了4分鐘。我試著安慰自己一般都不會準時發船。我跑得汗流浹背,但左邊已經可以看到海面了,就在幾棟建築物之間。我加速沖進碼頭的大型停車場。現在人更多了,周圍飄蕩著海濱餐館的音樂。我不得不躲開幾輛搖晃緩慢的自行車,沖過木制舊碼頭、碼頭負責人的木屋,跳上碼頭破爛的外板。

就在那裏,“海螺”號超高速超現代雙體船駛離了碼頭,笨拙緩慢地滑向海港。我在離碼頭最後8英寸的地方猛收住腳步,船身離我不是太遠,大約只有15英尺——剛好不夠我跳上去。

但剛好夠我看到護欄後的科迪與阿斯特。他們焦急地望著我,可船越開越遠。就在他們身後,克勞利戴著軟邊帽露出勝利的笑容。他一只手搭上阿斯特的肩膀,另一手高舉著朝我揮舞。我只能眼睜睜看著船離開碼頭,加速駛過日落島,向南融入大西洋深邃的蔚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