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騎車人(第5/8頁)

第二天早晨的時候,我們收到了史密斯小姐的一封來信。在信的正文裏,她簡潔而準確地講述了昨天所發生的那一幕事情。在信的附言裏,史密斯小姐向我們吐露了她寫這封信的真正主旨。

她在信中寫道:“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的處境已經變得非常危險了,我相信你一定會對我所吐露的秘密感到驚訝,我的雇主,卡拉瑟斯先生,已經向我求婚了。我感覺他的感情是那麽深厚而且高尚。雖然我已經把我訂婚的事詳細地跟他說了。我感覺,他聽到我的拒絕後,表情非常嚴肅,但又表現出十分的和氣。然而,你應該明白我現在的尷尬處境了。”

“我們的朋友看起來真的是陷入困境了。”福爾摩斯看完信後,輕聲笑道,“這件案子原來比我設想的有趣多了,案情的復雜性也多得多。我應該到鄉下去親自看一下,順便還能過幾天安靜太平的日子,我們必須今天下午就動身,還必須把我的一兩點想法立刻檢驗一下。”

結果,福爾摩斯在鄉下度過的日子並不是很安穩。那天他很晚才回來,嘴唇竟然劃破了,額頭上青一塊腫一塊的,那狼狽樣子,真像是一個被蘇格蘭場調查的疑犯。他進來後一邊講述,一邊哈哈大笑。

“可惜我平常不太喜歡鍛煉身體。”福爾摩斯說道,“我精通英國的舊式拳擊運動,可惜沒有堅持下來,要不然,今晚就不是這個樣了。”

他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到了那個鄉村飯店裏,酒吧店主有點饒舌,他把我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我。原來:威廉森是一個白胡子老頭,他只和少數幾個仆人住在莊園裏。據說他當過牧師,可是我覺得他並不像牧師。為此,我查詢了一個牧師機構,他們告訴我威廉森的牧師生涯有過極不光彩的行徑。那店主又告訴我,每到周末,莊園裏總有一些下流的來客,其中有一個蓄著紅胡子的人,名叫伍德利,尤其惡劣。他每次都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正當我們談到這裏時,伍德利先生竟然走了過來。原來他就在我們旁邊喝啤酒,當然也就聽到了我們的談話。他先是滿口惡語,後來竟兇惡地反手一擊,我沒有來得及躲閃,被那兇惡的暴徒一頓暴打,結果就成了你看到的這個樣子。”

星期四,我們又收到史密斯小姐的來信。她在信中寫道:“福爾摩斯先生,當你聽到我就要辭去卡拉瑟斯先生的那份待遇優厚的工作時,不會感到驚奇吧。雖然報酬優厚,但我實在忍受不下去了。我打算星期六就回城,再也不回來了。卡拉瑟斯先生已經為我備好一輛馬車,如果說以前的時候還存在什麽危險的話,現在即便是在更加偏僻的車路上,危險也已經不存在了。”

另外,除了這些,史密斯小姐還寫道:“我辭職的具體原因,不僅僅是因為我和卡拉瑟斯先生的尷尬,還因為那個令人惡心的伍德利,他又來了。我感覺他比以前更加可怕了。但幸好他並沒有看見我。他不知道和卡拉瑟斯先生談了什麽事,反正時間很長。他一定居住在莊園的附近,今天早晨我竟然發現他躲在灌木叢中鬼鬼祟祟地活動。我不能相信,一個這麽溫和的卡拉瑟斯先生,怎麽能容忍這樣一個家夥,真不理解。不過,幸好我的這個惡夢到星期六就要結束了。”

“這個我相信。”福爾摩斯嚴肅地說道,“這位史密斯小姐將要遭受一場極為陰險的陰謀,我們必須盡快去一趟,以免她在最後一次路途中遭到不幸。華生,我想星期六早晨我們必須趕去。”

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弄清楚這件案子的真相,在我看來,史密斯小姐並沒有什麽危險,只是聽起來有些荒誕古怪而已。因為男人喜歡漂亮的女人並且偷偷在路上尾隨她,這並不是件什麽稀奇的新聞。因為如果他真的很兇惡,就不僅敢於直接向她求愛,而且在她騎車返回接近他的時候,反而害怕地逃跑。我猜他肯定不是一個兇惡的暴徒,而至於那個惡棍伍德利,自從經過那一次事情之後,他再沒有騷擾過史密斯小姐。

現在可以斷定,那個騎自行車的男人肯定是周末聚會的人。但是其他的,我就模糊不清了。福爾摩斯的表情非常嚴肅,他甚至把一支手槍塞到衣袋裏,這些都讓我感到這件怪事之後可能隱藏著我不知道的可怕陰謀。

晚上下了點雨,第二天早晨陽光燦爛。長滿石南灌木叢的莊園,到處點綴著一叢叢閃閃發光的金雀花,對厭倦了倫敦陰暗憂郁天氣的人來說,這地方令我耳目一新。我與福爾摩斯漫步在寬闊的小石子道路上,呼吸著早晨新鮮的空氣,欣賞著林間的鳥語花香,陶醉在一派欣欣向榮的春意裏。我們站在克魯克斯伯裏山巔的大路高處,從那裏可以看到那座史密斯小姐所說的莊園,它聳立在古老的橡樹叢中。橡樹本來已經很古老了,可是比起那裏的建築物來,卻依然有些年輕。福爾摩斯凝視著前方長長的一段路。過了一會兒,遠處,在那棕褐色的石南灌木叢和一片嫩綠的樹林之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點,等到近了,發現是一輛單馬的馬車在向我們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