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騎車人(第6/8頁)

福爾摩斯突然焦急地叫了一聲。

“我們來晚了。”福爾摩斯說道,“如果沒有猜錯,這肯定是她的馬車,史密斯小姐肯定是要趕乘早晨的列車。恐怕我們來不及見她,她就已經走過查林頓了。”

於是我們加速向前跑,福爾摩斯跑在我前面。突然,在我前面一百碼的地方,他停了下來。我看見他做了一個失敗而絕望的手勢。等我趕上去,發現一輛空馬車剛拐過大路的轉彎處,那匹馬的韁繩拖地,小步跑著向我們迎面駛來,馬車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

“太晚了,太晚了!”沒等我氣喘籲籲地跑到他的身邊,福爾摩斯就大聲喊道,“我真傻,竟然沒有想到她要趕那趟早晨的火車!一定是發生了劫持,華生,對,肯定是劫持!而且還是謀殺!什麽也別說了,把馬車擋住!把馬攔住!跳上車,看看情況究竟怎麽樣了。”

於是我抓住扶手,跳上馬車,福爾摩斯則使勁轉過馬頭,然後在馬屁股上狠狠甩了一鞭子,馬車便順著大路往回疾馳而去。當我們轉過彎,就看見莊園和石南地段間的整個大路。我緊緊地抓住福爾摩斯的胳膊。

“就是前面的那個人!”我大聲地說。前方一個騎車的男人向我們飛快騎過來。他低著頭,身體健壯,使勁地在用腳蹬車子,像賽車手一樣飛快。他見我們近在跟前,便從自行車上跳下來,他那烏黑的胡子和蒼白的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眼睛閃閃發光,仿佛沉浸在極度興奮之中,但他的臉上卻顯露出驚訝的表情。

“喂!停下!”他兇狠地喊道,並把他的自行車擋在路中央,“這輛馬車是從哪兒弄的?”他從側面口袋中掏出手槍咆哮道,“告訴你,停下,要不然,我可真的要給你那匹馬一顆子彈了。”

福爾摩斯這時把韁繩扔到我手裏,從馬車上跳下來,指著那個人高聲問道:“你正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維奧萊特·史密斯小姐現在在哪裏?”

“這個應當問你們。這是她的馬車,你們應當知道她在哪兒。”

“我們是在前面那段路上碰到的這輛馬車,當時上面已經沒有人了,我們現在正是趕著回去找史密斯小姐。”

“天呐!天呐!我該怎麽辦呐?”那個陌生人絕望地喊道,“肯定是他們把她抓走了,那個萬惡的伍德利和那個該死的牧師!快來,先生,如果你們真是來解救她的朋友,那就快來跟我一起去救她吧,我就算死在查林頓森林也毫不在乎!”

他握著手槍向樹籬的一個豁口處瘋狂跑去,福爾摩斯則緊跟在後,我栓住馬,也緊跟著他們跑了過去。

“他們應該是從這兒穿過去的。”他指著一條泥濘的小路說道,我看了一下,小路上果然有一些足跡。

突然,他開口說道:“看!灌木叢裏好像有人?”

我們走過去,發現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穿著馬夫衣服,皮褲綁腿。他躺在地上,面朝上,腿蜷曲著,頭上有一道傷口,不過好像沒有傷到骨頭。

“他就是馬夫彼得,”陌生人喊道,“他是給史密斯小姐趕車的,肯定是那兩個畜生用棍棒把他打傷的。我們管不了他了,我們必須盡快找到那個女的,把她救出來,以免她遭受厄運。”

我們飛快地沿著林中曲折的小路奔去,到達一處環繞著宅院的灌木叢,福爾摩斯突然停住了。“看地上的腳印,他們並沒有進入院子。腳印在左邊,在月桂樹叢的旁邊。”

他正說著,從我們面前的一片濃密的綠色灌木叢中,傳來一陣女人的尖叫聲,那是一種帶著極度驚恐的顫聲。突然間尖叫聲停止了,接下來就是一陣窒息的咯咯聲。

“這邊!這邊!他們在滾球場那邊,”陌生男人領著我們穿過灌木叢,說道,“啊,看你們這些膽小鬼!快跟上我,我們來晚了,我們來晚了!”

我們直接闖進那片古樹環繞的林間綠草地上。草地的一邊有一棵大橡樹,在大橡樹的樹蔭下有三個人。一個是史密斯小姐,她耷拉著頭,嘴上塞著手帕,已經昏厥過去。她對面站著的,是一位面貌兇殘的紅胡子年輕人,紮著綁腿,雙腿叉開站著,一只手叉著腰,另一只手則不斷晃動著馬鞭,露出揚揚得意的神情。在這兩個人中間,則站著一個花白胡子的老人,他身穿淺色的花呢衣服,外面罩著一件白色的法式短衣。看這個樣子,這裏顯然剛進行過一場結婚儀式。因為我們的到來打攪了他們,老人發現我們後,迅速把一本祈禱書裝進衣袋裏面,然後輕輕拍著那個兇狠的新郎的後背,奉承一般地向他祝福著。

我們飛快地來到史密斯小姐的跟前,她正靠在樹幹上,搖搖晃晃的樣子像是樹葉一般。那個老頭原來就是牧師威廉森,他向我們嘲弄般地彎了一下身子,而那個暴徒正是伍德利,他野蠻地大聲喊著,得意忘形地狂笑著向我們喊道:“你應該把你的胡子摘掉,別以為我不認識你,你們來的正是時候,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伍德利夫人。”他指向史密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