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5頁)

“是的,內奧米·洛裏默告訴我們您或許會來這裏。”

“希望我沒有打攪到你們。”

“啊,一點都沒有。阿裏阿德涅·奧利弗上周來這裏過周末。她和洛裏默夫婦一起來的。她寫的書精彩極了,不是嗎?但是您可能對偵探故事不感興趣。您本人就是偵探,不是嗎?一位真正的偵探?”

“我是個貨真價實的偵探。”波洛說。

他注意到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他進一步觀察她。她的樣貌是那種刻意打扮出來的俊朗,她的金發打理得十分密實。他猜想她是否在內心對自己的身份不是那麽肯定,對於自己所扮演的那種沉醉於打理花園的英國主婦的角色表現得不是那麽嫻熟。他對她的身家背景有些懷疑。

“您這裏的花園可真是美極了。”他說。

“您喜歡花園嗎?”

“不像英國人那麽喜歡。你們英國人對於打理花園頗具天賦。它們對於你們的意義可比對於我們要重要。”

“您是指法國人?啊,是的,我記得奧利弗夫人提起過您曾在比利時警界工作過?”

“確實如此。我,是一條比利時老警犬。”他禮貌地一笑,揮著手說道,“但是您的花園,你們英國人,我真是無比佩服,簡直五體投地!拉丁民族,他們喜歡大氣的花園,城堡式的花園,小型的凡爾賽城堡,當然了,他們也發明了家庭菜園。這真是很重要,菜園必不可少。在英國你們也有菜園,但是你們是從法國人那裏學來的,您喜愛鮮花超過蔬菜,是嗎?是這樣嗎?”

“是的,您說得對。”瑪麗·雷斯塔裏克說道,“請進屋吧。您來這裏是為了看我舅舅的吧。”

“就像您所說的,我來這裏是為了拜訪羅德裏克爵士,但是我也向您請安,夫人。我也向我所見的美人兒問安。”他鞠躬致敬。

她有些羞澀地笑了起來。“您不必如此恭維我。”

她在前面領路,穿過一扇法式落地窗,波洛在後面跟著。

“我在1944年見過您的舅舅。”

“可憐的舅舅,他現在真是老邁極了。恐怕他幾乎已經完全聾了。”

“我很久之前曾遇到過他。他或許已經忘了。那是一次關於間諜與科學發明的某個會議。那項發明全仰仗羅德裏克爵士。我希望他願意與我會面。”

“啊,我肯定他會很樂意的。”瑪麗·雷斯塔裏克說道,“現今,他的生活也相當無趣。我經常去倫敦,我們想在那裏找到合適的房子。”她嘆了口氣說,“老人有時候很難相處。”

“我知道的。”波洛說,“我常常也是這樣的,我很難相處。”

她笑了。“啊,不,波洛先生,怎麽這麽說呢,您怎麽能說自己老呢?”

“有時別人會這麽說我。”波洛嘆了口氣說,“您的女兒們可能就會這麽說。”他感傷地補充道。

“她們這麽做可真不禮貌。我們的女兒可能就會這麽做。”她說。

“啊,您有個女兒嗎?”

“是的。最起碼,她是我的繼女。”

“希望能有幸見到她。”波洛禮貌地說。

“嗯,我恐怕她不在這裏。她在倫敦,在那裏工作。”

“那些年輕姑娘,她們現今都出去工作了。”

“每個人都該有事做。”雷斯塔裏克夫人含糊地說,“甚至當她們結婚之後,她們還總是被勸說,要回到工廠或是學校裏去工作。”

“夫人,有人勸您回去工作嗎?”

“沒有。我在南非長大。我跟我先生不久前才來的這兒,這裏的一切於我來說都還是陌生的。”

她四下看看,波洛察覺到她的目光中缺乏對這裏的熱情。這是一間裝潢考究但是卻很俗氣的屋子,沒有什麽個性。墻上懸掛著兩幅巨幅肖像,這是唯一彰顯個性的地方。一幅畫裏是一個身著灰色晚禮服的薄嘴唇的女人。對面的墻壁上掛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性的畫,整個人顯露出精力過剩之感。

“我想您的女兒一定感覺鄉村生活很是無聊吧?”

“是的,對她來說,待在倫敦要好得多。她不喜歡待在這兒。”她突然閉上了嘴,接著勉強擠出最後一句話,“而且,她不喜歡我。”

“怎麽可能!”赫爾克裏·波洛說,帶著高盧人的優雅口氣。

“怎麽不可能!這個嘛,我想這也算是常事。我想對於姑娘們來說,接受一個繼母不太容易。”

“您的女兒對自己的親生母親很有感情嗎?”

“我想一定是的。她是個很難對付的姑娘。我想大多數姑娘都是這樣。”

波洛嘆了口氣說:“如今,父母親很難掌控自己的女兒們。過去那種老式的美好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確實是啊。”

“夫人,我不該這麽說,但是我不得不表示遺憾,她們在選擇她們的,我該怎麽說呢,她們的男朋友方面真是一點都不謹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