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5頁)

“當然不是了。”諾瑪坐直了身子,她的眼睛閃爍著憤怒的火花。“當然不是了。您以為如果這不是真的,我會對您說如此可怕的事情嗎?”

“那麽好的。”斯蒂林弗利特醫生說,“人們經常會這麽做。他們敘述著那類關於自己的可怕的事情,還非常享受這些。”他從她手裏接過空杯子。“那麽現在,”他說,“您最好告訴我所有這一切。您在恨誰,為什麽您會恨他們,以及您對他們做了什麽?”

“愛能變成恨。”

“聽起來好像是一首誇張的歌謠。但是要記得,恨也能變成愛。這是相通的。您還說不是男朋友鬧的。他是您的男人,但是他卻辜負了您。不是這麽回事嗎?”

“不,不。不是這樣的。那是,是我的繼母。”

“被殘暴的繼母所激發的動機。但是這是多麽無意義啊。在您這個年紀,可以選擇遠離繼母。除了跟您父親結婚之外,她還做了些什麽事嗎?您是否也恨他,或是您太愛他了,不願意跟其他人共享他。”

“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曾經很愛他。我深深地愛著他。他是,他是,我想他很好。”

“那麽現在呢,”斯蒂林弗利特醫生說,“聽我說。我給您些建議,您看到那邊的門了嗎?”

諾瑪轉頭,滿目疑惑地看著門。

“很普通的門,不是嗎?沒上鎖。像平常那樣可以打開和關上。去,您自己去感受一下。您會看到我的管家從這扇門進進出出,不是嗎?沒有幻覺。來吧,站起來。照我說的去做。”

諾瑪從椅子上起身,遲疑地走向那扇門,然後打開了門。她站在門縫處,轉過頭疑惑不解地看著他。

“好的。您看到了什麽?一條很普通的走廊,本來我想翻修一下,但是考慮到我要去澳大利亞,這麽做就不值得了。現在走向前門,打開它。前門也沒有什麽機關。走出去,走到人行道上,您會知道我並沒有任何想要把您關起來的企圖。當然,當您明白您隨時可以走出去這一點後,您可以回到這裏,坐在這把舒適的椅子上,跟我講講您所有的事。之後,我會給您我的寶貴意見。您也可以不必聽我的意見。”他安撫道,“人們極少會接受別人的意見,但是您為何不試著接受呢,明白嗎?您同意這樣做嗎?”

諾瑪慢慢站了起來,有些搖搖晃晃地走出屋子,就如醫生所描述的,走到那個很普通的走廊,輕輕打開了前門,下了四個台階,站在了街上的人行道上。街邊的建築雖然非常講究但是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她站了片刻,卻不知道斯蒂林弗利特醫生正通過百葉窗觀察她。她在那裏站了兩分鐘,更加努力地轉過身,再次走上了台階,關上了前門,回到了屋子裏。

“還好嗎?”斯蒂林弗利特醫生問道,“您滿意了吧,我沒有戲弄您。所有一切都是正大光明、清清楚楚的。”

那姑娘點點頭。

“好的,坐在這裏。放輕松點,您吸煙嗎?”

“嗯,我——”

“只吸大麻煙卷還是類似的什麽東西?不要緊,您不需要告訴我。”

“我當然不會吸那樣的東西。”

“我才不會說什麽類似‘當然’這樣的話,但是我該相信病人所說的話。好吧,現在告訴我您的事吧。”

“我,我不知道。我實在不知道說什麽。您不需要我躺在長沙發上嗎?”

“啊,您是說您夢中的情景或是諸如此類的事情嗎?不,不用再說了。我就是想知道您的背景。您明白的。您的身世,您是在鄉下還是城市裏成長的,您有兄弟姐妹或是您是獨生子女……當您的生母去世之後,您是不是因為她的故去而萬分悲傷呢?”

“當然了,我確實很悲傷。”諾瑪的話語聽起來有些氣憤。

“您太喜歡當然這個說法了,韋斯特小姐。順便一提,韋斯特[1]不是您的姓吧,是嗎?不要在意,我不想知道您真正的姓氏,您願意叫西還是東,或是北,悉聽尊便。當您母親去世之後,發生了什麽?”

“她在去世之前,就已經病懨懨的了。常年待在療養院裏。我跟一位姨媽生活,一位年邁的姨媽,她住在德文郡。她不是我真正的姨媽,是我母親的表姐。接著我父親在六個月後就回來了。真是好極了。”她的臉龐突然被點燃了。她並未察覺到那個溫和隨意的年輕醫生對她投來迅速的一瞥。“您知道的,我幾乎記不起來他了。大約在我五歲的時候,他就離開了。我真的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他。母親極少會提起他,我想最開始,她還奢望著他能離開那個女人回到家裏呢。”

“另一個女人?”

“是的。他和那人私奔了。她是個非常邪惡的女人,我母親是這麽說的。母親總是滿腔怨恨地談起她,說起我父親的時候也很是怨憤,但是我想那可能是,可能我父親並不像她所說的那樣壞,這都是那個女人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