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費城近郊,1999年9月(第3/4頁)

當然,來這裏的目的不是這些皮帶領帶,曼哈頓小心地撥開其中一套西裝,在衣服的陰影中,我馬上注意到後方墻上正方形的輪廓。曼哈頓伸手推,門應聲開啟,露出門內的保險箱。

曼哈頓退到一邊,這回又輪到我了。

保險箱才是他們需要我的地方。那道後門其實不是問題,兩人要真想動手,當然也打得開,只不過得多花一點時間罷了。這兩個人都不笨,也都是老手了,一定會找到辦法開門。可是保險箱呢?這就是完全不同的層次了。拿到警報系統密碼是一回事,但是藏在主臥房更衣室裏面的保險箱密碼只會收在屋主的腦袋裏,或許女主人也會曉得,說不定還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律師,要不然就是非常親近的好友,以備不時之需。

當然,要來硬的也可以,只要找到屋主,將之五花大綁,再把槍管塞進他嘴裏,就能拿到密碼了。不過這種操作手法是另一種完全不一樣的行動,要是想下手利落、不留痕跡,就需要一個開箱手。拙劣的開箱手大可以拿家夥把保險箱從墻壁裏面挖出來運走;技巧不差的會用鉆子鉆穿櫃門;至於一個頂尖的開箱手……這麽說吧,現在我做給你看。

問題是,我這輩子到現在也不過才十幾年,說到開嵌壁式保險箱,這還是頭一遭——只不過曼哈頓還不曉得。我是說,反正開鎖嘛,不過就是同一回事,對吧?我以前開過獨立式保險櫃,可以靠在門上,憑感覺摸索密碼。鬼老大以前教我的時候說過好多次,說這就像在引誘女人上床一樣,得仔細感覺身體裏頭細微的變化,力道恰到好處才會成功。嵌壁式保險箱呢?這樣說吧,要是這女人只有一張臉露在外面,其他部位全藏在墻壁裏,要怎麽摸?

我往保險箱前一站,先試試門把,看看這該死的東西鎖上了沒,果然沒錯。

門上貼著標簽,說明這保險箱是“芝加哥”牌的。我選了兩組原廠密碼想碰碰運氣,說到這一點,保險箱買來沒改密碼的人還不算少。這兩組也沒用,顯然買主很小心,記得自己重設,所以我得認真一點了。

我整個人站過去靠著墻,臉頰貼在保險箱上,猜想密碼應該是三個號碼組成的序列,不過畢竟這是第一次,還是確認一下比較好。轉動轉盤,找到接觸點,也就是指針尖端碰到驅動凸輪凹槽的地方。找到了,就轉到底,再反向轉回來,仔細聽——一,二,三,果然是三組。

原方向再轉回去歸零,回到接觸點。

難的地方就在這裏,所以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嗯,應該說“原則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畢竟齒輪不可能是正圓形,也不可能有兩個一模一樣。凹槽軋在一起的時候,勢必有疙瘩在,不管保險箱做得多好都一樣。所以每個凹凸都走過,再回到接觸點的時候,感覺就是不一樣——指針觸到凸輪的時候,多出一點點,接觸點感覺起來就是“短”了一點。

要是在便宜的保險箱上,這種感覺就像是在馬路上碾過一個大洞,但是一個品質好、價格高的保險箱,像是這棟房子的屋主買的這一款,差別就只有一點點,幾乎感覺不到。

轉輪走過三,接著六,再來九。每次加三,等待神奇的一刻。接觸點的面積越小,差別就越難感受出來,這實在是千載難逢的經驗。

轉到十二,沒錯,就快了。好,繼續走,十五,十八,二十一。

我專心轉動轉盤,該快的時候加快,該停下來感覺的時候就慢慢來,耳邊聽到曼哈頓在我後面不耐煩的聲音,我立刻舉高一手,曼哈頓立刻定住不敢動。

二十四,二十七,對,就在那裏。

我怎麽知道?我就是知道。短一點就是短一點,憑感覺就知道了。

說憑感覺也不算,指針尖端碰觸凹槽的時間差,就算只有毫發之距我也很清楚——我能感受得到,聽得分明,在腦海裏看個明白。

現在選出三個大概的數字,再來一遍,直到找出確切的數字,這一次每次只加一,最後得出的密碼組合是十三、二十六、七十二。

最後一步有點麻煩,但也沒別的辦法——找出正確序列。直接用這三個數字排列組合,先用前兩個,再試後兩個,以此類推,最後全部六個組合都試過就知道了。畢竟六個組合總比一百萬個來得強;要是沒找出這三個數字,就得這麽試上千萬遍。

今天的解答是二十六、七十二、十三。答題時間——大概二十五分鐘。

我轉動把手開了門,還故意盯著曼哈頓的臉看。

“幹!”曼哈頓一臉佩服的樣子。

我退到一旁,讓曼哈頓上工。我實在不清楚他到底要開保險箱拿什麽,珠寶?現鈔?只看到他抓出一沓信封袋,尺寸不比一般信封大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