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秘密公寓(第2/4頁)

“珠寶店——”他重復道,眼睛放出光芒,“珠寶店!那裏的燈光……那裏有人嗎?”

“沒有!Withers已經想到並且檢查過了。那不過是展示用的燈光。櫥窗和門外都有鐵藝柵欄,就像現在一樣。沒人能進出那裏。再說了,那裏距離弗雷太遠。”

菲爾博士俯下身,一絲不苟地檢查布防嚴密的櫥窗。櫥窗內是天鵝絨托襯著的幾盤廉價戒指和手表、一排燭台,中央是一架大型圓頂德式座鐘,鐘面上有兩只轉動的眼睛,正開始眨眼指示十一點的到來。菲爾博士凝視著這對眼睛,它們仿佛正帶著無知的好奇打量著這個剛死過人的地方,這種眼神頗令人不快,也給Cagliostro街平添了一抹恐怖氣息。菲爾博士趔趄著退回街中心。

“但是,”他固執地堅持道,仿佛是在進行辯論,“這是在街道右側,而弗雷是被來自左側的子彈擊中背部的。這一切的前提是我們假設——現在我們顯然只能假設——襲擊者來自左側、或者說那把會飛的手槍是從左邊冒出來的。我不知道!暫且假定兇手可以在雪地上行走而不留下任何腳印,也許我們至少可以確定他是從哪裏出來?”

“從這裏。”一個聲音說道。

一陣疾風卷來了這些仿佛來自空無的詞句。在曖昧不明的風聲中,藍坡一瞬間又體驗到了早在經手Chatterham監獄案子時他已熟知的那種戰栗。他產生了一種瘋狂的幻覺:有東西在他眼前飛舞,而他耳邊正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在低語著、正如兩個目擊者在那個夜晚聽到的隱身兇手的低語一樣。在下一個瞬間,有什麽東西卡住了他的喉嚨;隨後他轉過身,發現剛才的怪異感覺已經以最乏味的方式得到了解釋。一個身材魁梧、臉色紅潤的年輕人從18號門牌邊敞開的大門裏走出來。壓到前額的禮帽給他的舉止增加了幾分陰險的氣氛。年輕人咧開嘴笑著、向哈德利問好。

“他是從這裏出來的,長官。我是Somers,長官。您一定還記得,是您要我去調查名叫弗雷的死者在遇襲前正要去哪裏的。您還要我調查有哪些房東把房子租給了脾氣古怪的房客、而那些房客當中很可能就有我們要找的人……行了,古怪房客我已經找到了,這算不上什麽難事。他就是從這裏出來的。請原諒我打斷了你們的談話。”

哈德利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感激的詞,力圖不顯露出這通插話多讓他心煩。

他的視線移向大門,有一個人影正猶疑不決地站在那裏。Somers跟隨著他的視線。

“哦,不,長官。這不是那個房客。”他說道,咧開嘴又是一笑。“這位是O’Rourke先生,音樂廳裏那個家夥,記得嗎?就是他昨晚認出了弗雷。今天早上他幫了我一點小忙。”

那個人影從陰暗處離開,走下樓梯。盡管外衣很厚實,他看起來還是很瘦小;瘦小卻很結實,他步伐輕快,靈活得媲美表演高空飛人或是走鋼絲的演員。他的舉止和藹可親,說話時總是略微後退一些,就像那些習慣給自己的手勢留下些比劃的空間的人一樣。從外表上看,他微黑的膚色使人想起意大利人,鷹鉤鼻下舒卷著的末端打蠟的濃密黑髭更加深了這一印象。一個碩大的煙鬥斜叼在他嘴角,對能吞吐煙霧他顯然自得其樂。他的眼角邊已經現出皺紋,眼中倒閃著富於幽默感的藍色光芒。自我介紹時,他往後推了推頭頂精致的黃褐色帽子。從外表看,這是一個偏好意大利風格的愛爾蘭人,但他說話的語調像個美國人,真正等到他自我介紹時,人們才發現他其實是加拿大人。

“O’Rourke不過是姓,”他說道,“我的全名是John L. Sullivan O’Rourke。有人能猜到我名字中間的‘L’代表什麽嗎?各位肯定都知道那個名字——”他挺直身子,右手在空中用力比劃了兩道,“萬物之主的名字。但我可不知道。我老爸給我取名字時也不知道。我就知道那是個‘L’。我叼著這煙鬥希望你們不會介意。你瞧,我認識老弗雷——”他停頓一下,翹起短髭咧嘴笑了,“我看出來了,先生們,你們都在研究我這煙鬥。大家都這樣。就像那首什麽見鬼歌謠裏唱的,你們知道。經理覺得讓我按歌謠裏那家夥的行頭打扮是個好主意。哦,這是真的!瞧——”他深吸一口煙,“一點不糊弄,看見了?但我還得請你們原諒我不得不叼著這煙鬥。我真的為老弗雷傷心……”他的臉色黯淡下來。

“沒問題。”哈德利說道,“無論如何,多謝你能來幫忙。這樣省得我去劇院找你。”

“反正我沒工作了。”O’Rourke憂郁地說。他從外衣的長袖子裏伸出左手,手腕上打著石膏、纏滿了繃帶。“假如我機警些,昨天晚上我就該跟著弗雷。但就在這裏!別打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