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撫慰黑夜行者 Chapter 5 “兇手”抓到了(第4/9頁)

德博拉做了個厭惡的鬼臉:“她沒有問嗎?”

“我確信探長的腦子裏有很多問題。”我說,心想其中的一些疑問就是關於我的,“但是遲早會有人問起來的。”我遠遠地看到她正在那裏指揮。“也許是多克斯警官。”我帶著真正的絕望神情說。

她點了點頭:“他是個出色的警察,只是有時候態度不夠好。”

“他那態度壞透了,”我說,“不過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他不喜歡我,只要是能惹我心煩的問題他都問得出來。”

“那你就實話實說唄,”德博拉面無表情地說,“不過先告訴我得了。”她又戳了一下我那個痛處。

“行行好,德博拉,”我說,“你知道我是個弱不禁風的人。”

“我不知道,”她說,“可我就是想弄個一清二楚。”

“這種事不會再有了。”我答應她說,“德博拉,那只是我淩晨三點鐘的一點兒靈感而已。如果當時我就憑這點兒靈感給你打電話,結果什麽事也沒有,那你會怎麽說?”

“可現在的情況並不是這樣,實際上是有事。”她說著又推了我一把。

“說真格的,我認為不會有什麽事。我覺得如果硬是把你扯到這種不相幹的事情上去,那就太傻了。”

“你想想,如果那家夥把你給宰了,我會是什麽心情。”她說。

我聽了不由得大吃一驚。我甚至無法想象她會是什麽心情。後悔?失望?憤怒?我實在想象不出來。於是我又重復了一遍:“德博拉,對不起了。”因為我是那種盲目樂觀的人,總是看到光明的一面,於是我又說:“不過至少那輛冷藏貨車找到了。”

她朝我眨了眨眼睛。“貨車在哪兒呀?”她說。

“哦,德博拉,”我說,“他們沒告訴你?”

她又朝我那個痛的地方戳了一下,這次用的力氣更大。“真他媽的見鬼,德克斯特,”她咬著牙說,“貨車呢?”

“找到了,德博拉。”我說。看到她毫不掩飾的激動樣子,我感到有點兒難為情——我感到難為情的另一個原因是,一個漂亮姑娘居然把我一個大老爺們兒折騰得狼狽不堪,“那個家夥開著一輛冷藏貨車,把人頭扔了出來。”

她抓住我的手臂,瞪著我。“你他媽的說什麽?”她過了好大一會兒才說。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

“天——哪!”她說著,兩眼瞪著天空,一定是看見了她升官的希望在我頭頂的上方飄蕩。她本想繼續說下去,就在這時未婚天使擡高嗓門兒喊叫起來,他的聲音壓住了室內運動場上嘈雜的喧鬧。“探長?”他喊著,遠遠地望著拉戈塔。這是一種奇異的、下意識的叫聲,是一個從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大聲說話的男人被別人勒住了脖子時發出的喊叫。屋子裏頓時靜了下來。他的聲調一半是驚慌,一半是得意——我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哦,天哪。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安傑爾,只見他朝那個禿頂的家夥點頭打招呼,而那個禿頂的家夥正蹲伏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從最上面那個袋子裏往外掏東西。

過了好大一會兒,那個禿頂的家夥才笨手笨腳地把那個東西掏出來,竟失手掉在了地上。那玩意兒在冰面上滑動著。他伸手去抓,沒抓住,他要去追,卻滑倒了,跟在那亮亮的閃著光的東西後面滑行著,直到一起在護板處停下來。安傑爾的手哆嗦著抓住那個東西,舉起來讓大家看。整個大樓內頓時一片寂靜,這種寂靜令人恐慌,令人毛骨悚然,但又非常美麗,仿佛一件天才作品的問世引起雷鳴般的掌聲一般。

那是一輛貨車上的後視鏡。

驚詫引起的寂靜只持續了片刻。接著,運動場內響起嘰嘰喳喳的嘀咕聲,大家緊張地看著、解釋著、猜測著。

鏡子。那究竟意味著什麽?

問得好。看到這個東西我雖然感到不安,但一下子也說不清楚那是什麽意思。有時候偉大的藝術品就是這樣。它打動你的心靈,可你就是說不清楚為什麽。是某種意義深遠的象征嗎?是某種怪異的信息嗎?是痛苦地乞求別人救命、乞求別人理解嗎?說不清楚,而我起初還覺得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東西。我只是想全神貫注地聽一聽,讓別人去絞盡腦汁猜測那個東西是怎樣到這兒來的。也許,那玩意兒正好掉了,兇手決定把它扔到最方便的垃圾袋裏。

不可能,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此刻我也情不自禁地想著這個問題。鏡子出現在垃圾袋裏是有著極其重要的原因的。對那個家夥來說,這些袋子根本就不是垃圾袋。他把冰球場當作一個高雅的舞台,而表演是他全部行動中一個至關重要的部分。他絕不會忽視任何細節。正因為這樣,我開始考慮這鏡子究竟意味著什麽。一種異樣的感覺從我的內心深處源源不斷地湧了上來——兇手這樣做是在小心翼翼地傳遞一個非常隱秘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