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撫慰黑夜行者 Chapter 10 殺手,兄弟(第2/13頁)

德博拉是在我睡著的時候失蹤的。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又一次在無意識狀態下做了這件事呢?如果我已經把德博拉的屍體肢解了,把殘肢堆放在某個狹窄、冰冷的儲藏室裏,那該怎麽辦呢?而且——

儲藏室?這個念頭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那種封閉的感覺……冰球場儲藏室裏面那種一絲不苟的布局……那股吹在我脊梁骨上的冷風……這些玩意兒有什麽要緊的?為什麽我老是回憶這些事?這是什麽意思呢?這是什麽意思關我屁事?不管是這個意思還是那個意思,所有的意思都在說:我得繼續下去。我得找到那個與冰冷和一絲不苟相吻合的地點。而要找到這樣的地點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找到那個箱子。然後,在箱子裏頭我能夠找到德博拉,找到自我或者那個非我。這難道不是太簡單了嗎?

不。根本就不簡單,只是我的頭腦太簡單。夢中我腦子裏飄浮過來的那些鬼魆魆的神秘信息是絕對不值得理會的。現實生活中根本就沒有夢幻的存在,夢幻沒有在我們清醒的世界裏留下弗雷迪·克魯格19交叉的腳爪印。我不能隨隨便便地沖出家門,在精神恐慌的狀態下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到處轉悠。我是一個冷靜而有邏輯思維的人。於是我以那種冷靜而有邏輯的方式鎖上門,朝我的汽車走去。到現在為止,我仍然不知道自己要去什麽地方,但是一種要盡快到達目的地的欲望催促著我走進這棟樓房的停車場。我的車就停在那裏。走到離我那輛熟悉的汽車六米遠處,我猛地停了下來。

停車場裏的頂燈是亮著的。

肯定不是我打開的——我在這裏停車的時候是白天,而且當時我還看到這裏的門都是緊閉著的。如果是一個賊偶然鉆了進來,他害怕弄出聲來,一定會讓門半掩著。

我慢慢地走過去,心裏沒譜兒:我究竟會看到什麽,我真的想看到那玩意兒嗎?在一米五開外的地方我可以看見汽車的副駕駛座上有個東西。我小心翼翼地繞著汽車走了一圈,低下頭仔細地看著那玩意兒,只覺得自己的神經丁零零地響個沒完。然後我的眼睛盯著車裏。這下子全看清了。

又是一個芭比娃娃。我已經收到一大堆了。

這個芭比娃娃頭戴一頂水手帽,上身穿著一件腰部裸露的遊泳裝,下身是一條緊身的超短褲。手上拎著一個提包,包的外面寫有Cunard字樣。

我打開車門,撿起那個芭比娃娃,從芭比娃娃的手上摘下手提包,啪地一下打開,裏面掉下一個小東西,滾到駕駛室的底板上。我拾起來一看,太像德博拉的那枚戒指了。戒指裏圈刻著兩個英文字母D.M.,那是德博拉姓名的縮寫。

我一下子栽倒在座位上,沾滿了汗水的雙手緊緊地攥著芭比娃娃。我把芭比娃娃翻過身來,折疊起它的雙腿,揮動著它的手臂。昨天晚上你幹嗎去了,德克斯特?哦,一個朋友在肢解我的妹妹,而我卻在玩芭比娃娃。

看樣子這個芭比娃娃代表的是航運公司遊艇上的妓女。我沒有浪費時間去考慮這個芭比娃娃是怎樣鉆到我汽車裏來的。很明顯這是一個信息,或者說是一條線索。不過如果是線索的話,那就應該有某種暗示,可是這玩意兒好像是在有意誤導我。很明顯兇手已經劫持了德博拉,可是丘納德20航運公司又如何解釋?那與密封、冰冷的屠殺現場又怎麽掛得上鉤呢?我看不出這兩者之間有任何聯系。但是符合這兩個條件的,全邁阿密市只有一個地方。

我把車開上道格拉斯路,然後右轉彎穿過椰樹林區。我沿著濱海大道行駛,一直到布裏克爾街,然後進入鬧市區。沒有看到大型的霓虹燈招牌和上面閃爍的箭頭,也沒有“人體肢解現場由此去”的提示語。但我還是繼續朝美國航空公司室內運動場方向前進,室內運動場的另一邊就是麥卡錫堤道。我飛快地朝外面瞥了一眼,知道自己已經靠近室內運動場的一邊了,可以看到運河上一條遊艇巨大的骨架,但這艘遊艇不是丘納德航運公司的,該公司的航道也不在這兒。不過我還是在這裏焦急地搜尋自己需要的跡象。很顯然兇手給我指示的目標不是遊艇,那裏太擁擠了,前來窺探的官員太多了。但一定是在這附近,與這兒有聯系的某個地方——那意味著什麽呢?沒有進一步的線索了。我玩兒命地盯著那艘遊艇,簡直快要把那上面的甲板融化了,但是仍然沒有看到德博拉蹦蹦跳跳地從船艙裏出來,沒有看到她邁著舞步走下舷梯。

我再看別處。遊艇旁邊的起重機正把一箱箱貨物舉上夜空,活像電影《星球大戰》拍攝完畢之後廢棄的支架。再遠一點兒的地方,起重機下面一堆堆的集裝箱在黑暗之中隱約可見,亂七八糟、零零散散地堆放在地面上,仿佛是一個體格巨大、玩得膩煩了的孩子把玩具盒裏的積木拋了出來。其中一些集裝箱是冷藏的。而在這些箱子的那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