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閑話(第2/4頁)

“斯隆嗎?”佩珀和韋利都偷眼觀察了一下那個人。他正站在斯隆太太椅子背後,像個噘著嘴的鴿子,茫然凝望著半空,一只手發著抖。“講下去吧,伍德拉夫先生。”

“好,星期五早上我第一件事就是起草新遺囑,總算帶著這份東西在中午前趕到了這裏。我發現卡基斯獨自一人。這老頭性慣孤僻,相當頑固——冷靜、嚴厲、辦事有條有理得使你服貼——但那天早上他不知為了什麽事而心煩意亂。不管怎樣吧,他斬釘截鐵地說,不能讓任何人,甚至不能讓鄙人知道收藏品總庫繼承人的名字。我把遺囑攤在他面前,以便他填寫空白——他叫我站到房間的那一頭去,你們注意這一點——然後他在空白處寫了幾個字,我猜想那就是繼承人的姓名了。他親自用吸墨水紙在簽名的上面壓了壓,迅速地把紙折好。他在遺囑上簽名的時候,關照布萊特小姐、威克斯和西姆絲太太到場目睹,然後由我協助封好,加蓋印鑒,這才把遺囑放進小鐵盒,儲存在保險箱中,盒和箱都由他親自上鎖。在這樣的情況下——除了卡基斯本人外,還有哪一個人能知道新繼承人是誰呢!”

他們對此陷入了沉思。接著,佩珀問道:“舊遺囑的條文有誰知道嗎?”

“人人都知道。那是這所房子裏一般閑聊的話題。卡基斯自己一點兒也不隱諱。至於新遺囑嘛,卡基斯沒有特意隱瞞自己準備了一份新遺囑這個事實,我也不認為有什麽理由要保守秘密。那三個見證人當然知道這件事,我認為他們自會在這所房子裏傳播開的。”

“斯隆這家夥知道這件事嗎?”韋利脫口而出。

伍德拉夫點點頭說:“應該說他是知道的!事實上,當天下午他到我辦公室來——他顯然已經聽說卡基斯簽署了一份新遺囑——要打聽這樣一個變化對他有些什麽影響。於是,我就告訴他,有人接替了他的位置,至於究竟是誰,除了卡基斯本人之外就沒人知道了,而他——”

佩珀眼中冒出火來,“真他媽的,伍德拉夫先生,你無權這樣做呀!”

伍德拉夫心虛理虧地說:“是呀,嗨,佩珀,也許是不應該……我猜想那位新繼承人說不定就是斯隆太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斯隆仍能通過她而獲得收藏品總庫,所以他畢竟還是無所損失呀。”

“哼,你瞧,”佩珀厲聲說,“這樣做很不道德。太沒頭腦了。好吧,木已成舟,後悔也沒用。那麽,當你在葬禮前五分鐘觀看盒內新遺囑的時候,你發現新繼承人是誰了嗎?”

“沒有。我打算葬禮過後再打開遺囑看。”

“你認準了它是原件嗎?”

“肯定是的。”

“新遺囑上有沒有取消性條款?”

“有的。”

“什麽條款?”韋利疑惑地大聲問道,“這又是什麽意思?”

“真夠叫人頭痛的,”佩珀說,“新遺囑裏既然包含著取消性條款,那就表明立遺囑者已經決定取消此前所立的遺囑。這意味著無論新遺囑找到與否,有效期到上星期五早上的舊遺囑總歸是失效了,而且,”他冷冷地補充說,“如果我們找不到新遺囑,無從確定收藏品總庫的新繼承人是誰,那麽,就應把卡基斯作為未立遺囑而死亡來處理。真是亂七八糟,一塌糊塗!”

“那就意味著,”伍德拉夫灰溜溜地說,“卡基斯的財產將由司法當局嚴格按照遺產承襲的常規來進行分配。”

“我懂了,”韋利嘀咕道,“只要新遺囑一直找不到,斯隆這家夥反正不會空手而歸。卡基斯最近的親屬就是他妹妹,斯隆太太。這下我可明白啦……幹得真夠妙哇!”

埃德蒙德·格雷韋一直像個幽靈似的在書房裏出出進進,這時候他把藍圖往桌上一丟,朝這三個人走來。“怎麽啦,埃德蒙德?”韋利問道。

“找不到,既沒有暗房,也沒有密室。墻上也找不出有什麽兩個房間合攏處留下的縫隙。天花板和地板全都嚴嚴實實——過去的老房子就是這樣的構造。”

“媽的!”佩珀說。

“不,先生,”這位建築專家接著說,“遺囑要不是在房子裏的某一個人身上的話,那我敢向你擔保它絕不會在這所房子裏。”

“可是它一定在!”佩珀激動地說。

“不在,就是不在,老弟。”格雷韋大踏步走出書房,過了會兒,他們聽見前門嘭的一聲關上了。

這三個人停止滔滔不絕的雄辯。韋利二話不說,沖出了書房,隔了幾分鐘再回來的時候臉色比之前還要難看。他那魁梧奇偉的身軀整個兒顯得無能為力。“佩珀,”他冷冰冰地說,“我認輸了。我剛才親自到後院和墓地去了一趟。什麽也沒有撈到。一定是銷毀掉了。你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