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閑話(第3/4頁)

“我有個想法,”佩珀說,“不過算了吧,我得先跟地方檢察官商量商量。”

韋利把拳頭插在口袋裏,目光掃了掃戰場。“好吧,”他悶聲悶氣地說,“我被搞得筋疲力盡了。你們這些人,聽著。”這些人一直在聽,然而這樣無窮無盡的幹等,已把他們等得意氣消沉。他們目不轉睛地呆望著韋利。“在我離開這所房子期間,我要把這間書房以及後面兩間都關閉掉。聽懂了嗎?任何人不許進來。任何人也不許碰一下卡基斯的房間,連季米特裏奧斯·卡基斯的房間也不許碰——一切都保持原狀。另外還有一件事。你們要離開這所房子或者回這所房子,都悉聽尊便,但是每一次進出都要接受搜查,所以大家都別自找麻煩。我的話完了。”

“呃呃。”有誰用像在洞穴裏發出的聲音說了話。韋利慢吞吞轉過身子一看,原來是沃茲醫生正向前跨步——他中等身材,滿臉絡腮胡子像個年老的預言家,可是體格卻像只猿猴。那雙亮晶晶的灰褐色眼睛靠得很攏,正帶了幾分幽默感打量著韋利警官。

“你要幹嗎?”韋利怒氣沖沖,兩腿叉開站在地毯上。

醫生笑了笑,說:“你的命令,對於這所房子裏的任何一個常住的人,都沒有什麽不方便,可是,警官,你卻不知道,這使得我非常尷尬。你知道吧,我只不過是到這兒來作客的。難道要我無限期地接受這一套倒黴規定的款待嗎?”

“喂,你是什麽人?”韋利笨重地向前跨一步。

“我叫沃茲,我是大英帝國的公民,是英王陛下的臣屬,”大胡子眨著眼睛回答說,“我是個醫生——是個眼科專家。幾個星期以來,我一直在這兒給卡基斯先生治病。”

韋利哼了一聲。佩珀走到他跟前,咬了下耳朵,韋利點點頭,於是佩珀說:“其實呢,沃茲醫生,我們並不想使你為難,也願意不使你那些主人為難。你完全有離開這裏的自由。當然啦,”他微笑著繼續說,“你不會反對最後一次例行公事——也就是在你離開前對你本人並對你的行李作一次徹底的搜查吧?”

“反對嗎?當然不反對,先生。”沃茲醫生撚弄著蓬松松的棕色胡子,“另一方面——”

“哦,別走,醫生!”斯隆太太尖叫起來,“別在這個心驚肉跳的時刻離開我們。你一直是這樣善良的……”

“是呀,別走,醫生。”又發出了一個新的聲音,這出自一位高大的漂亮女士的肺腑深處——她是個皮膚黝黑的豪放潑辣的美女。醫生彎了彎腰,聽不清他喃喃地說了些什麽,於是韋利粗魯地說:“你又是誰呀,太太?”

“我是弗裏蘭太太。”她兩眼含有警告意味地逼視著,嗓音也變粗了。這時,瓊聽天由命地靠在卡基斯書桌邊上,果斷地忍住了笑。她的藍眼睛贊許地望著沃茲醫生強壯有力的肩胛骨。“我是弗裏蘭太太。我住在這兒。我丈夫是——過去是——卡基斯先生的巡回代表。”

“我聽不懂你的話。你說的巡回代表——是什麽呢?你丈夫在哪兒,太太?”

這女人暗暗冒火。“我不喜歡你這種口吻!你無權用這樣一種不恭敬的語調跟我說話!”

“行啦,大姐。回答我的問題吧。”韋利目光變得嚴厲起來,而當韋利目光變得嚴厲時,確實是非常嚴厲的。

她不再唧唧歪歪,怨氣已經發泄完。“他在——他在加拿大的某個地方,正在作探尋旅行。”

“我們曾設法打聽他確切的地點。”吉爾伯特·斯隆出人意外地插嘴道。他一頭黑發抹足了香油,兩撇八字胡須,一對水泡眼睛,一副酒色淘虛的樣子。“我們曾設法打聽他確切的地點——最近聽到的消息是,他正以魁北克為基地,跟蹤追覓他聽說的幾張古老掛毯。我們在他最後所住的旅館裏留了言,然而迄今還未得到音訊。他大概會在報上看到喬治去世的消息吧。”

“也許他不看報,”韋利簡潔地說,“好。沃茲醫生,你還住下去嗎?”

“既然人家要我住下去——那好吧。我樂意住下去。”沃茲醫生往後退去,盡量站得靠近那位頎長的弗裏蘭太太。

韋利暗中打量著他,然後對佩珀打了個招呼,一起來到外面的走廊。伍德拉夫緊緊跟隨,幾乎踩到了他們倆的腳後跟。其余這些人全被撇在書房裏,佩珀出房間時小心地順手把門關上。韋利對伍德拉夫說:“伍德拉夫,你在想什麽?”

他們倆在靠近前廳的門邊轉身面對著他。這位律師尖聲說道:“你們瞧,剛才佩珀指責我把事情辦糟了。我可不想擔什麽風險。警官,我請求你把我也搜一下。你親自動手吧。我還沒被搜過呢,你知道。”

“唉,別這樣吧,伍德拉夫先生,”佩珀用安慰的口吻說,“我知道一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