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奇談(第8/8頁)

埃勒裏長嘆一聲。“啊,愛情。前人的名句又到了我的嘴邊,但我覺得也許還是不說為妙……反正一句話,艾倫少爺,你就像那位高貴的皮利亞爵士,遭到了伊黛萊夫人的鄙棄,就騎上了大白馬,去追求騎士風範……”

“哎,如果你打算拿這件事來取笑的話,”艾倫怒吼起來,“唔——嗨,我是這樣幹的,不錯,我幹的。做了那種表現男子漢大丈夫氣概的蠢事,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我故意逃跑,布置一個疑陣——把疑點引向我自己。哼哼!”他不屑地聳了聳肩,“可是她值得我這樣嗎?她用什麽來回報我?我現在把這段傷心事、斷腸話一吐為快,我願忘掉這件事——也忘掉她這人。”

“可是,”埃勒裏站起身來喃喃地說,“這是兇殺案件的調查呀。啊,好吧!總要等到有朝一日精神病學能夠把人類的一切古古怪怪的行為解釋清楚,在此之前,犯罪偵察就始終是一門不成熟的科學……謝謝你啦,艾倫先生,萬分感謝,還有,我勸你別泄氣。咱們後會有期。”

約莫一個鐘頭之後,埃勒裏·奎因先生已經到了邁爾斯·伍德拉夫律師位於百老匯那些高樓大廈之中的一套房間內,坐在一把椅子上,臉朝著這位律師,噴吐著——這倒是不尋常的景象——伍德拉夫律師所敬的雪茄煙,談些無關緊要的寒暄話。伍德拉夫律師臉紅耳赤,顯得好像正在忍受著精神上的便秘;他心煩意亂,神色難看,肝火很旺,並且粗俗地不斷往那閃閃發亮的痰盂中吐痰,那只痰盂卻高雅地安放在他書桌旁的一塊橡皮圓墊上;他講來講去無非一個意思,就是講他當了這麽多年的律師,還從來沒有碰到過一件像喬治·卡基斯遺產這樣復雜難辦的遺囑案例,棘手得使他頭脹欲裂。

“唉,奎因,”他慨嘆道,“你無法想象我們所面臨的情況——無法想象!現在又搞出了燒剩的新遺囑,我們就必須找出根據來確定它是出於威逼所以無效,否則的話格裏姆肖的遺產內就添注了一筆橫財……那就,嗨,我敢打賭,可憐的諾克斯老頭必定十分懊悔,當初不該同意擔任遺囑執行人。”

“諾克斯。對了,他忙嗎?嗯?”

“真夠嗆!不管怎樣吧,在還沒有給遺產的法律地位做出準確的判斷之前,某些事情是必須先做的。有一大堆的細賬需要編制——卡基斯遺留下無數零零碎碎的東西。我看,他說不定會把這差事往我身上推——我說的是諾克斯——像諾克斯這樣的頭面人物擔任遺囑執行人時候,往往總是這副派頭。”

“也許是吧,”埃勒裏漫不經心地出了個主意,“諾克斯的秘書最近病了,而布萊特小姐目前倒是失業了……”伍德拉夫的雪茄煙顫抖起來。“布萊特小姐!哎呀,奎因,這就有辦法啦。當然嘍,卡基斯的一切事情,她全知道。我看哪,我去跟諾克斯談一談,我看我要……”埃勒裏播完了種子,不多時就告辭而出。當他步伐輕松地行走在百老匯大街上的時候,心滿意足地微笑起來。

伍德拉夫律師那邊呢,埃勒裏辭別不過兩分鐘,他就打電話跟詹姆斯·諾克斯先生交談上了。“依我看哪,瓊·布萊特小姐如今在卡基斯家沒有什麽事可幹了——”

“伍德拉夫!好主意呀……”

這件事的結局就是:詹姆斯·諾克斯先生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向伍德拉夫律師致謝,稱贊他提醒得真是妙極了,然後掛斷了電話,馬上就撥卡基斯家的電話號碼。

當他找到瓊·布萊特小姐來聽電話的時候,仿佛自己原來就有這個打算似的,邀請她第二天就來工作……工作的期限以遺產處理完畢為準。諾克斯先生還建議說,鑒於布萊特小姐是英國人,在紐約市沒有常住地址,所以在她工作的這段期間,不妨住到他諾克斯的家裏……布萊特小姐端莊矜持地接受了這項聘請——值得一提的是,薪金十分優厚,大大超過了那位遺體現已平靜地躺在祖傳地下納骨所內的已故希臘血統美國人所付的。她心中頗為納悶,不知埃勒裏·奎因先生是如何辦成這件事的。


[1] 法文:不幹涉主義。

[2] 原文是“here was to be enacted the Gethsemane of her marital life”,Gethsemane(客西馬尼)是基督教《聖經》中耶穌被出賣被捕之地。

[3] 法文:確實是的。

[4] 摩西(Moses),基督教《聖經》中傳說曾率領希伯來人擺脫埃及人奴役的領袖,猶太教的教義、法典多出自其手。

[5] 法文:我的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