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沙獄(第2/12頁)

蒙丹停住馬匹,等著袁從英和狄景暉趕到身邊,她輕輕舉起手裏的馬鞭,往前一指:“你們看,這整個平坦的地區就是伊柏泰,方圓大概有三四裏。”她看袁從英和狄景暉好奇地朝伊柏泰不停張望著,便繼續解釋,“這個地方是整個沙陀磧的最中心,從此地往任何一個方向,要徒步走出沙陀磧都是不可能的。因此,伊柏泰其實什麽都不是,就是一個關押重犯的大監獄。駐守伊柏泰並負責看押犯人的,是瀚海軍編外隊,隊正就是我昨日向你們提到過的呂嘉。”

袁從英和狄景暉相互看了一眼,發覺對方的臉色都很凝重,但此刻不是猶豫和仿徨的時候,袁從英率先發問:“蒙丹公主,我們今天一路行來,沒有發現任何水源。從這裏看伊柏泰,也見不到半點綠洲,囚犯和獄卒在此如何生存?難道所有的飲水都要運進來嗎?”

蒙丹搖頭:“伊柏泰裏面的情況我也不清楚,外人是絕不允許入內的。但我聽說,瀚海軍選擇在此駐紮,修建這個監獄,不僅因為它的位置獨一無二,犯人幾乎不可能逃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這裏的地下深處有暗河流淌。因此在伊柏泰裏面,挖掘了多口深達數丈的深井,靠這些來自地底深處的水,伊柏泰才能維持下來。”

狄景暉皺起眉頭,喃喃道:“又是暗河、水井,倒是與那茅屋裏的水井相似,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條暗河?”

蒙丹眨了眨眼睛:“這我就不知道了。伊柏泰裏面是什麽樣子,我還從沒見過。我也曾聽到過,沙陀磧周邊的牧民中世代相傳著一個沙陀神龍的故事,好像就是說在沙陀磧的地下有暗河流淌……”她擡起頭,抱歉地微笑著,“我不是這裏長大的,來沙陀磧才半年不到,再多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了。”

狄景暉忙道:“沒關系。蒙丹公主,你已經幫了我們的大忙,別的事情我們自己可以慢慢搞明白的。”

這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伊柏泰的正前方,眼前豁然開朗的大片黃沙之上,佇立著一座座沙土堆砌而成的長方形屋子,彼此相隔不遠,鱗次櫛比地排成行,正好在伊柏泰的最外圍圍了一圈。

袁從英輕聲自語:“這些房屋應該就是瀚海軍在此的軍營了。”

蒙丹點頭:“嗯,可以這麽說。不過坦白講,這裏所謂的瀚海軍編外隊,除了幾個當官的是瀚海軍的正式軍官之外,其余的士兵就是些從沙陀磧周邊招募來的鄉民,都是生活困苦得過不下去了,才來此從軍當獄卒的。剩下的兵卒就是從罪責稍輕些的罪犯中挑的。”

狄景暉低聲感嘆:“也是啊,但凡活得下去,誰來這種地方?來此地的,恐怕都像我們,是別無選擇的。”

袁從英眯起雙眼,仔細觀察著殘陽之下一片死寂的伊柏泰,又問:“蒙丹,你知道囚犯都關押在什麽地方嗎?”

蒙丹想了想,指著左邊一處稍高的沙地道:“跟我來,咱們到那上面去,看得清楚。”

他們來到高地之上,蒙丹讓袁從英和狄景暉越過最外圍的土屋向內眺望,果然可以看見一座高高的木質長墻,在土屋的包圍中,又圍出一個內圈。在此高墻之內,影影綽綽的似乎還有三四個巨大的圓形堡壘,但離得太遠,無法看清楚。

蒙丹解釋:“這木墻之內的磚石堡壘才是真正的監獄,據稱關押的都是罪大惡極的重囚。外人是不允許踏入木墻一步的,裏面的情形只有編外隊的人才知道。”

狄景暉疑惑地問:“木墻能關住犯人嗎?似乎不夠結實吧?”

蒙丹道:“嗯,這個不好說。也許正因為這樣,瀚海軍的獄卒才要守住最外層?”她歪著頭想了想,又道,“我剛才說了,從這裏要逃出沙陀磧,如果單人獨行,根本不可能活著走出沙漠。所以,犯人要逃跑的話,除非一起暴動,否則就是自尋死路。”

天邊的落日又下沉了一點,灰黃一片的伊柏泰上空,突然閃爍出光芒。狄景暉指著這些星星點點的光輝,詫異地問:“這是怎麽回事?”

蒙丹皺起小巧的鼻尖,一時回答不出來。

袁從英卻用平靜的口吻道:“這應該是木墻上的刀尖,在日光映照下的反光吧。”

狄景暉恍然大悟:“對呀!有道理,所以這些木墻的頂上應該插滿了利刃,防止裏面的囚犯越墻而逃。”說著,他的臉色變得越發陰沉起來。

袁從英看了他一眼:“你只是服流刑,並非來此坐牢。我會替你在瀚海軍營內找個差使,放心吧。”

狄景暉沉默著點了點頭。

大家又觀察了一小會兒,蒙丹舉頭望望天空:“馬上就要天黑了。一旦天黑,就很難靠近伊柏泰了,崗哨發現任何可疑的人畜,一律立即射殺,根本不問青紅皂白。莫如我們現在就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