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血苔

鞏勇見氣氛緩和下來,連忙從中調解道:“論理,曉君他的確是太沖動了,但是發生這樣的事情也怪不得他。學長說他幾句就好了,不要緊逼著他。”何健飛咂咂嘴道:“不說了。一來說完了,二來口幹了,我喝水去。”他將手表丟給劉燦利,趕忙跑去拿杯子。常曉君垂著腦袋,雙手掩住臉,任憑淚水沖洗臉龐,哽咽道:“我……竟然對他這樣……”說著突然站起身來旋風般地刮向門外,劉燦利大驚,死命扯住他叫道:“你要幹什麽?”常曉君哭道:“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徐傳!”鞏勇也忙跑過來扯住叫道:“你不要這麽沖動行不行?”常曉君憤怒地望向兩人,喝道:“放手!”他的眼神如此可怕,嚇得劉燦利和鞏勇同時一怔,卻堅持扯著他。

何健飛最後連一口水都沒喝下,全吐在痰盂裏了,實在忍不住,走過來指著常曉君道:“你是不是一點腦瓜子都沒有?我剛才說什麽來的?那是古迪魯神下的詛咒呀!沒有它的解咒辦法是破除不了的!你會嗎?你跑過去幹什麽呢?是一刀結果了他,還是抱著他大哭一場?我都被他咬了一口,你就活該給他咬七口八口的!”常曉君茫然望著何健飛,半晌坐下伏著椅背大哭。何健飛無奈地對鞏勇和劉燦利道:“你們以為我很喜歡罵人嗎?象他這種經歷過大喜大悲的人情緒波動很厲害,如果不當頭棒喝疾言厲色他是不會清醒過來的。這下子口真的幹了。”!

劉燦利上去安慰常曉君道:“不妨事的。學長也未必肯放手不管,他自然竭盡全力盡快使徐傳恢復正常的。我說的對嗎,學長?”這小子使激將計?何健飛瞪了他一眼才道:“這個自然。但是收集解咒用的道具比較困難,而且還要去查找咒語,先緩幾天再說吧。我想先去那條青苔路看看,裏面肯定大有文章。”他心下唏噓不已,一番折騰終於洗刷了冬蕗的嫌疑。按照她的個性,歷來是光明正大一齊殺光的,不會象這次這般如許曲折。那麽那個坐在樹上的女孩到底是誰?徐傳看見的東西又是什麽?它跟那個女孩是否有聯系呢?

月光還是三年前的月光,路也還是三年前的路,漫天櫻花飄飄,清香撲面而來。踏著殘瓣落紅,何健飛站在路中央,聲嘶力竭地向四周喊叫:“冬蕗,你給我出來!你不要以為跑到所謂的‘哥哥道’上去殺人就可以騙倒我。圖書館的背後就正好是冤鬼路,而冤鬼路和‘哥哥道’只隔一個草坪,你的冤氣足以到達這些地方,出來吧,冬蕗!你還有什麽不甘心的呢?”話音剛落,四周立刻刮起一陣狂風,天地變色,日月無光,在沙塵飛揚的前方慢慢立起一個白影,何健飛凝神盯著她啞聲道:“冬蕗,你還不情願放手嗎?”白影擡起頭來,青絲秀發緩緩向兩邊分開,何健飛不由得一楞,長發掩蓋下的只是一張普通的臉,而不是冬蕗那張清麗的俏臉。見不是冬蕗,而且身上也沒帶有厲鬼特有的青光,很明顯只是一只一般的冤魂,何健飛口氣頓時溫和了許多:“你跑來這裏幹什麽?你一個孤魂野鬼不要到處閑逛,不知情的會把你鎮壓下去的。”

女鬼立在那裏,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只是癡癡地望著何健飛,眸子裏分明包含著那種徹底心碎的悲傷和絕望,幽幽道:“你猜出了血色詛咒的秘密了嗎?為什麽你還不來救我?”何健飛嚇得倒退兩步,詫異道:“什麽血色詛咒?我不知道。”女鬼聽了,只是輕輕地搖頭道:“不可能的,你很久以前就已經猜出來了啊!”何健飛怔在那裏,女鬼轉過身子飄飄搖搖遠去,她那悅耳的聲音還在空氣中飄蕩:“你明明已經猜到了啊……”一股柔柔的絲絮從何健飛臉上拂過,寒氣撲面,冷刺入骨。何健飛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招魂鈴瞬間響聲大作,只見門口一個黑影一晃,招魂鈴又自動停止了。

何健飛在夢中嚇出一身冷汗,醒來還是納悶不已,等到開燈檢視時,竟發現枕邊有一縷青絲,軟軟的卷在角落裏。剛才的夢是真的?何健飛手捏著那縷秀發,仔細回想起自己以前所遇到的各種冤魂,卻總也想不起與血色詛咒有關的一點蛛絲馬跡,不禁摸摸後腦勺道:“奇怪!我有答應過人家解開什麽詛咒的嗎?那只女鬼八成找錯了人。”望望東方,天色差不多大白,心知睡不著覺了,只好起來刷牙洗臉。

帶起諸般法寶之後,何健飛開始啟程前往哥哥道。這條路對於何健飛來說並不陌生,在三年的時光裏,他走了起碼不下一百次,可是要不是常曉君一番話,他還真留意不到那條青苔小道。長得半人高的雜草和旺盛的野花幾乎把那條小道遮了個密密實實,路上的青苔有幾尺厚,跟旁邊的綠化帶很相近,不留心一點都看不出來。何健飛拿出招魂鈴湊近路口,不見任何響動,才放心進去。一只腳剛踏上小路,就“哧”地一滑,差點摔了個四腳仰天,嚇得他趕緊連滾帶爬地逃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