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盜墓鬼門河(第3/4頁)

大少爺又驚又喜,以為自己時來運轉了,他按老頭兒指點黑燈瞎火跑到嶺上,挖出一塊青石板,使出吃奶的力氣將石板移到一旁。下面是個土窟窿,當中無棺無槨,僅有一具枯骨,也不知死了多少年了,穿的長袍和那個老頭兒有些相似,可是已經朽爛了,難以細辨。枯骨懷中抱了一個油布包,從裏到外裹了七八層。大少爺發財心切,硬著頭皮從枯骨懷中掏出油布包,連下拜帶作揖,又磕了十來個響頭,才將青石板推回原位,揣上油布包連滾帶爬下了老鼠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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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爺以為土窟窿中的枯骨是個土耗子,江湖上說黑話,習慣將扒墳挖墓的土賊叫土耗子。土耗子身上的東西,必定是墓中的陪葬珍寶,非金即玉,拿出去賣掉,少說也夠他抽上三五年福壽膏,結果打開油布包一看,大少爺傻了眼。當中僅有一卷古書,以及一個勾形玉玦,過去也有人說這是玉勾,比玉環少一點兒,玉質近乎水晶,通透無瑕。什麽叫“玦”,古人雲“滿者為環,缺者為玦”,說白了玦就是缺了一塊兒的環形,盜墓摸金之人將它掛在身上,告誡自己幹這個勾當不能貪得無厭,全其義、絕其貪。

古書記載內容無非陰陽風水之類的堪輿口訣,名為《量金尺》。葬書有雲:“銅山西崩,靈鐘東應。”這話是說西邊的銅山崩壞,遠在東方的靈鐘會有響應,皆因銅出於山,暗指人死之後入土為安,而葬處形勢之吉兇,仍會左右子孫後代的福禍。陰陽風水中“以水為貴,以龍為尊”,搜山尋龍稱之為“量金”。大少爺從老鼠嶺上掏的這卷古書,當不得吃當不得穿,卻是尋龍點穴盜墓取寶的秘術,勾形古玉是盜墓開棺的鎮物。民間傳說有勾形玉護身之人可以“出入陰陽”,到墓中取寶能夠保全身而退。

老頭兒之前告訴過大少爺:“你這輩子沒有大富大貴的命,任意妄為只會招災惹禍,拿了這個東西可別亂用。”大少爺財迷心竅,趕上年頭不好,他也當過土耗子,不過不敢進大墓,也沒掏出過什麽值錢的東西,始終那麽窮。雖然他一沒得過傳授,二沒拜過師傅,但是手上有《量金尺》秘本,當個土耗子還發不了財,也真說不過去。實際上不是他不想發財,而是沒有發財的命,不是天時不到,就是地利不和。有一次手頭吃緊,飯都吃不上了,有心去掏座墓冢,結果走到半路趕上土匪劉麻子作亂。這個劉麻子,祖上世代為匪,兇狠狡猾、嗜殺成性,而且勢力很大,麾下盡是虎狼之眾,真可以說是殺人如麻,在當地提起他的名號,三歲小兒夜不敢啼。之前有個軍官被人冤枉判了死罪,這個人有腦子,從牢城中逃了出來,走投無路落草為寇,歸順了劉麻子。劉麻子愛惜他有些個用兵之才,封為了狗頭軍師。他也當真對得起劉麻子,把山上這些大大小小的土匪組織起來整日操練,完全按照軍隊的規矩來,這一下土匪們燒殺搶掠更是得心應手,劉麻子的勢力也逐漸擴大,成為了地方上最難治理的一股匪患。官面兒上征討了多次皆大敗而歸。

當地有一路軍閥,也是土匪出身,自己打了個如意算盤想把劉麻子這一眾人馬招安,一是平了匪患,二來擴大自己的勢力。沒想到劉麻子手下這個狗頭軍師也是詭計多端,托人告訴軍閥願意歸順,等劉麻子帶領著手下的一眾人馬,全副武裝由山上下來,直奔軍閥所踞的縣城。因為是打著歸順的牌子,這一路上也無人攔阻,可一進縣城就翻臉了,打得守備部隊措手不及,占據了縣城燒殺搶掠。軍閥那邊趕緊調兵奪回縣城,雙方反復交戰,一連打了十幾天,直殺得昏天黑地,積屍遍野,血流成河,從城裏到城外,方圓幾十裏之內的人全死絕了。

大少爺前去掏墳,路過此地被亂匪的人馬裹住,土匪可不管你是不是軍隊的人,只要不是自己人舉刀就剁,眼看躲不過去這一刀之厄了,急中生智臥倒在死人堆裏,在臉上抹了血跡,又抱了幾個死屍擋在身上,他躲到下邊,合當命大不該死,這才沒讓亂匪殺掉。等到亂匪過去,他仍不敢出來。直到半夜時分,萬籟無聲,大少爺才把腦袋探出來,見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月光澄澈,四下無人。他正要從死人堆裏爬出來,卻見燭光晃動,由遠而近。

大少爺吃了一驚,以為亂匪去而復還,萬不得已再次裝死。過了沒多久,但見一個童子手捧燈燭在前開路,後邊跟了一個穿黃袍的人,面容枯槁,臉上神色怪誕,陰沉沉的一言不發。大少爺瞧出對方來者不善,亂匪剛過去,卻大半夜的在野地裏走,還什麽地方死人多往什麽地方走,能是好人嗎?那個年月兵荒馬亂,到處都在打仗,戰亂過後,經常有膽大的潑皮無賴,趁天黑來剝死人身上值錢的東西,這些人心黑手狠,見到半死不活的往往會殺掉滅口。他見情形不對,一時不敢妄動,一動不動地躲在死屍下邊,偷眼去瞧來人的舉動。只見這個穿黃袍的人搖搖晃晃走了過來,離近了一看更覺得詭異,但見此人面色蠟黃、眼窩凹陷,太陽穴都塌了,張開的薄片子嘴,有出氣兒沒進氣兒。雖然穿著袍子看不出胖瘦來,但往手上看,皮包骨頭、青筋暴露,手指甲二寸來長,還都是黑的,怎麽看都不像個活人!再瞧這個童子,六七歲的年紀,穿得花花綠綠,手捧一根白蠟燭,小臉兒慘白慘白的,還塗得紅一塊兒粉一塊兒,看著倒像是紮彩鋪裏的紙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