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救她 眼淚撲簌簌的便湧了出來。(第4/4頁)

“她——”周希逸微頓,心中閃過遲疑。

他很清楚,阿嫣以汾陽王妃的身份流落到劍南,絕非好事,至少對父兄而言,這是個有大用處的肥羊。

他下意識不願讓她卷進來。

但同樣下意識的,他要為周家著想。

一瞬遲疑,周希遠聽隨從說過弟弟在京城貪色挨打的事,見他如此,無奈地搖了搖頭,直接喊老葉進來,“這是汾陽王妃?”

老葉當即指認了身份。

周希遠再無遲疑,沒想到誠王果真送了個極厚的禮物過來,立時撫掌大笑。

他是周守素的長子,自幼便立志要接過軍政大權,兒女成群後,對美色亦無貪圖,只將全幅心思放在前程。見阿嫣憔悴成那樣,衣服也皺巴巴的,雖覺這弱美人姿色極佳,卻不願多耽誤工夫,命人給她尋了套衣裳,而後看守起來,明日啟程去給父親道喜。

周希逸似有遲疑,卻沒敢表露,瞧出阿嫣心緒極差後,親自去挑了套衣裳,又命人備了豐盛晚餐給她送來。

阿嫣卻沒心思搭理他。

周家是何情形她並不清楚,但看得出來,周希逸這位大哥不是善茬,想必周守素也是同樣的意思。

劍南山高水險,自成一方天地。

她若真的被帶到錦城,哪怕設法從周家手裏逃了出來,想要越過劍南的千山萬水逃到謝珽的地盤,也是千難萬難。而時隔半月,以謝珽的能耐,未必猜不到這場劫持背後的意圖,推測出她會被送往何處。

不知他會否來救,卻總得盡力一試。

哪怕希望極為渺茫。

她從布袋取出一枚耳墜,將上頭的銀鉤拽下來繞在珊瑚手釧上,又推開窗扇,將另一枚耳墜掛在沿街的窗檻。

翌日清晨,周希逸兄弟倆早起啟程,給阿嫣尋了輛不甚起眼的青帷馬車。畢竟這她好些天都餓著肚子沒緩過來,臉色也十分憔悴,若騎馬趕路病倒了,反而平白添麻煩。

阿嫣並未反抗,裹著披風老實鉆進車廂,只是數日顛簸挨餓後腿腳有點發軟,登車前不慎摔了一跤。

旁人瞧見,也沒留意。

這一日恰是個雪天,劍南氣候比河東暖和些,冷雨夾雜雪花飄過來,路上很不好走。

磕磕絆絆的趕了整日,也沒走太遠的路,周希遠為此很是懊惱,傍晚投宿時臉色便也極差。

阿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碰著橫眉冷眼也沒敢吱聲,吃了飯後躲進屋裏當鵪鶉。那兄弟倆似乎在屋裏吵了一架,她也聽不真,只是推窗望著外頭時斷時續的雪,尋絲線吊起耳墜。

或許無濟於事,卻至少是個盼頭。

又是一夜輾轉難眠,次日又逢風雪阻隔,周希逸兄弟倆披著蓑衣都一身狼狽,路程走得極慢。

阿嫣深覺老天總算開了眼,暗禱這雪能下得再大些。

周希遠顯然不這麽想。

連著兩日道路難行,最初天降餡餅的喜悅過去後,他終是有些煩躁了。這日晚間投宿在城中官驛,便命人另行備馬,明日無論如何都得棄了那輛馬車,騎馬冒寒趕路。

阿嫣聽了,暗自著急。

晚上躺在床榻,聽著外頭呼呼的風聲,眼眶好幾回濕潤都被她憋回去。正自煩悶時,窗扇處卻傳來極輕微的響動,她原就緊繃著神經,期盼能有人來救,聽見這極輕微的動靜,立時擡頭望了過去。

便見窗口黑影一閃,有道熟悉而勁拔的身影越窗而入。

阿嫣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來人比個噤聲的姿勢,放輕手腳到了床榻邊,才將臉上遮蓋的黑布揭去,“是我。”

熟悉的俊眉修目,在暗夜裏清晰分明。

他總算是來了!

阿嫣鼻頭泛酸眼眶驟熱,淚水撲簌簌的便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