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溺殺(16)(第3/9頁)

因富貴身亡之事,賀靜與原時安生了嫌隙,短時間內是不能修復關系了。

謝青鶴對此不置可否。

原時安性格如此,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

前夜救人時原時安處在昏迷之中,又被烈火幹柴圍燒,如今原時安神志清醒,也有了防備之心,他要回遷西侯府處理此事,謝青鶴也不至於非要跟在他屁股後邊管東管西。

——蔣幼娘的仇還沒有報,謝青鶴也沒什麽心思去管遷西侯府。

原時安離開之後,謝青鶴一下午都在擺弄藥材。碾磨烘烤煮,動作看似隨意,用藥天馬行空,幾個偷摸跑來想偷師的坐堂大夫都看得莫名其妙,實在搞不懂他藥方裏的君臣佐使。

最使人驚奇的是,一直很大方的謝青鶴居然讓雁嫂把門板上了,再不許外人來圍觀。

到傍晚時,謝青鶴方才得了一瓶膏劑,一瓶粉劑,另有一枚蜜丸。

蔣二娘滿以為是給妹妹的藥,正想問怎麽個吃法,謝青鶴把這三種藥都收了起來。

“你還在呢?”謝青鶴進門就看見賀靜趴在榻上吃瓜。

“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兒。先生,吃瓜,湃在井裏才撈上來,涼沁沁的。”賀靜一骨碌坐了起來,強打起了精神,神色間還是帶了點蔫蔫兒,“這天兒是真熱,也沒什麽胃口吃飯。”

謝青鶴洗了手才坐下,吃了兩塊西瓜,說:“你早些回去安置了,我這裏才能休息。”

賀靜往自家擡來的涼榻上一趟,四仰八叉地撒賴:“我不回去。大夏天的,我在這兒對付一晚上怎麽了?不就是一條涼毯的事麽?”謝青鶴還要再趕他,他湊近謝青鶴耳邊,小聲說:“今夜這家那家丟東西遭賊什麽的,反正咱倆在一塊,對吧?先生?”

他在羊亭縣跟謝青鶴相處好幾個月,謝青鶴熟悉他的性格,他也很熟悉謝青鶴的性格。

蔣幼娘身上出了這麽大的事,一整個下午,謝青鶴啥都沒幹,就在那兒弄藥材,這藥又不是給蔣幼娘治病的,那還能有什麽用?總不能是未雨綢繆留著防身的吧?

謝青鶴看了他一眼,默許了他的留宿。

吃了夜宵之後,蔣二娘守在蔣幼娘身邊,女眷都在屏風內側休息。

賀靜自認為聰明地把服侍自己的下人都驅趕了出去,點了一盞小燈,陪謝青鶴喝茶聊天磨時間,聊得昏昏欲睡。待街邊響起二更鼓時,謝青鶴吹了燈,賀靜就卷起涼被,二人挨在涼榻上一起睡了。

熄燈後。

賀靜一直睜著眼睛,興奮地等著謝青鶴的動靜。

哪曉得謝青鶴一直都在睡覺,絲毫沒有夜行的意思。賀靜左等不動,右等也不動。過了一刻鐘,兩刻鐘,三刻鐘……賀靜越來越焦急,忍不住輕輕去拉謝青鶴的被子,壓低聲音問:“先、生?”

拉住被子之後,沒得到謝青鶴的回音,賀靜忍不住伸手去摸。

一摸是被子,二摸還是被子,摸透了之後,才發現“躺”在自己身邊的,居然全是被子!

哪裏還有個鬼的蔣先生?!

賀靜大吃一驚,心知自己壞了事,趕忙把扯開的被子重新攏起,恢復成似乎有個人躺著的模樣。

把被子卷好之後,賀靜還是不叠責怪自己手欠。他怎麽看都覺得,他堆的被子沒有先生堆出來的倒臥人影兒那麽惟妙惟肖。說好了給先生打照應,結果照應沒打好,盡壞事了!

等賀靜從堆被子的噩夢中蘇醒之後,夜已經深了。

長夜漫漫,窗外是寂靜無聲的黑暗。

賀靜從來沒有睡過臨街的屋子,有些好奇,還有很多不可思議。

他想不通謝青鶴是什麽時候出去的,也想不通謝青鶴是怎麽出去的。

明明沒聽見任何動靜,也沒見門窗晃動,好好一個大活人,怎麽就突然變成被子堆了呢?

為了解開這個謎團,賀靜小心翼翼地關注著八方動靜,只等謝青鶴回來時,一眼看穿這無聲進出的神秘把戲。他不知道的是,全神貫注留意四方動靜的時候,精神高度集中,特別容易疲憊。

賀靜沒有學過斂神養意的功夫,縱有滿心好奇,還是架不住打架的眼皮,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他從夢中驚醒時,已經是次日清晨。

天,已經大亮了!

賀靜看著身邊疊好的鋪蓋卷,整潔的枕頭,有些懊惱地捶了自己一下。怎麽就睡著了呢?

隔著屏風的另一邊,隱約能看見蔣二娘在喂蔣幼娘喝湯。

謝青鶴就坐在病床邊,給蔣幼娘讀書。

賀靜很熟悉謝青鶴的聲音,豎起耳朵仔細一聽,發現謝青鶴講的也不是正經書,而是傳奇故事。

說的是古時一個叫阿醜的聾啞女子,因為不能聽見不能說話,練就了一身泰山崩於前色不變的沉穩本事,借此幫助家人朋友度過幾次難關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