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溺殺(16)(第4/9頁)

蔣幼娘聽了就笑,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能活下來,與姐姐弟弟在一起,也沒什麽不知足了。只剩一只眼睛,不能繡花兒,我還能給二姐姐裁布,還能洗衣裳,做飯,喂雞養鴨……至不濟我就去田裏種地。隔壁阿嬸纏了小腳都能下田,我年輕輕的好一把力氣,為何不能?餓不死我!”

賀靜從未聽過謝青鶴那麽溫和善意的聲音:“三姐姐不必擔心生計。我在書中看過這樣的前事,聽不見的,眼力好。看不見的,耳力好。說不出話的,能寫一手好字。無非是多習慣,多試煉。待三姐姐的傷大好了,咱們一起回羊亭去,說說笑笑就是一輩子。”

蔣二娘跟著附和:“是呢,弟如今好大本事,還有我呢。不怕,不擔心。”

賀靜心想,就憑著蔣先生的救命之恩,我就養你們全家一輩子又如何?

謝青鶴在裏面陪了蔣幼娘許久,直到蔣幼娘吃了藥又睡了,他才出來與雁嫂商量搬家的事情。

賀靜腳傷未愈行走不便,不住給雁嫂遞眼色,讓她把謝青鶴往自己身邊帶。雁嫂是賀家的管家媳婦,自然聽賀靜吩咐,說話時挪了兩步,果然把謝青鶴帶了過去。

說完了搬家的事,雁嫂送來茶水點心,謝青鶴就在賀靜身邊坐下,問道:“什麽事?”

賀靜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哪曉得謝青鶴早就發現了他的小動作,聞言尷尬一笑,神秘兮兮地湊近謝青鶴身邊,問道:“就那個……昨天是怎麽……的?”他用手做了一個進進出出的動作。

賀靜品性不壞,他若有心學藝,謝青鶴倒也不會藏著掖著不給真傳。

問題在於,賀靜只是好奇。

謝青鶴與他相處了幾個月,深知賀靜的本性。

這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可以講義氣,絕沒有太大的毅力。

謝青鶴不會把寒江劍派的真傳秘本當作消遣的玩意兒,隨手送給賀靜玩耍。

“絕學珍重,不能兒戲。你若有心修習,我可以傳授於你。單純獵奇玩耍就不要再問了,法不輕授,出我之口,入你之耳,稍有行差踏錯……是要清理門戶的。”謝青鶴沒有敷衍他。

謝青鶴認真說話的時候自帶威儀,賀靜也下意識地慎重起來:“那我不問了。”

拒絕了賀靜之後,謝青鶴也有心給他些好處。

想起前夜賀家下人被遷西侯府家丁打得頭破血流的慘狀,謝青鶴認為真傳秘本不肯兒戲,教些世俗武藝卻沒什麽妨礙,說道:“你那幾個下人都不頂用。你若有心,回家挑幾個得用忠心也能吃苦的心腹從人送到我這裏來。我替你教一教。”

擱在現世,能讓寒江劍派掌教謝真人親自指點,也是各門各派精英求之不得的待遇。賀靜摸不透謝青鶴的深淺,只是本能地知道這是蔣先生給的好處,連忙謝道:“我這就回去挑人!”

謝青鶴被他這不分場合的急切鬧得哭笑不得:“倒也不必這麽著急。”

賀靜還是止不住心裏的好奇。

他很關心謝青鶴神半夜不知鬼不覺來去自如的奧妙,也很關心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他知道謝青鶴肯定去找趙府報仇了,謝青鶴也默認了這一點。可是,究竟是怎麽報仇的呢?難道是去把趙氏那個毒婦殺了嗎?——不會吧?

想起謝青鶴在成淵閣外殺人時的從容冷靜,賀靜又覺得沒什麽不可能的。

那……到底殺了沒啊?賀靜抓心撓肝想知道。

偏偏這事又不能公然討論,更不能叫下人去打聽趙府的消息。

好端端地,他差人去打聽趙府是不是出了事,別人不就知道這事兒跟他有關了嗎?

死個官家小姐不是小事。謝青鶴來無影去無蹤辦得幹凈利索,賀靜不多事這事只怕就是無頭公案,一旦賀靜多事,府衙官差順藤摸瓜抓到他頭上,可不就拔出蘿蔔帶出泥了?

賀靜好奇死了又沒打聽消息的渠道,急得嘴角痘痘都爆了兩個。

謝青鶴倒是優哉遊哉沒事人一樣,和昨天一樣,親自給蔣幼娘準備湯藥。雁嫂收拾好隔壁屋子,上上下下張羅著搬家。挪動蔣幼娘的時候,謝青鶴擔心她剛剛在愈合的傷口受了震動,也不叫下人來擡凳子擡床,蔣二娘用鬥篷給蔣幼娘擋了擋風,謝青鶴就親自把蔣幼娘抱了過去。

蔣幼娘在屏風裏邊待了一天,這時候才發現四周的鋪張排場,頓時擔心起這些天的花用來。

蔣二娘不斷安慰她:“這也無礙。都是小賀墊的銀子,咱們回了羊亭就還給他。實在不行,叫弟給他寫兩副字,畫兩幅畫,我看他喜歡得不得了,叫什麽……愛不釋手。”

蔣幼娘難得有了點精神,對他們在羊亭縣的生活非常好奇,纏著蔣二娘給她講。

謝青鶴聽她倆聊得挺好,就出來看著雁嫂指揮下人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