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大爭(9)(第3/5頁)

突然有了這麽兩劑神藥,涓城方面都跟打了雞血似的,頗有點天命在我、此戰必勝的氣勢。

陳起找常朝打聽藥方的來歷,常朝照著與外甥商量好的說辭,說去年就想做藥材生意,滿天下收買藥材的時候,偶然從荒山老嫗處得來。陳起又問老嫗何在?常朝說,殺了呀。

陳起扶著常朝的肩膀,盯著他看了片刻,突然笑了笑,說:“好。”

謝青鶴和伏傳都從制藥坊的生意中摘了出來,也沒什麽人相信兩個小兒能弄出這麽大動靜,這買賣又一次算在了常朝頭上。陳起剛拿走了造紙坊,又拿走了制藥坊,有心提拔補償常朝,就讓常朝入幕東樓——常朝是陳紀的妻弟,陳起此前一直不肯重用他。

哪曉得常朝居然拒絕了,說:“謝郎主提拔。仆已入幕西樓,輔佐小郎君,亦是效忠郎主。”

陳起都聽懵了,西樓是個什麽玩意兒?

他的隨身小廝夏賞低聲解釋說:“小郎君在客院圈了一塊地,不許安置外人,只叫常小郎住了進去,因在明堂之西,下人戲稱西樓。”

陳起覺得這事荒謬至極,又有點不切實際的喜感,可常朝送了神藥又舉手奉上制藥坊,也沒得人家立功了還要收拾人家的道理——他收拾親兒子可以蠻不講理,統禦下屬卻相當賞罰分明,否則也不能引來這麽多謀士將率投奔。

“那便……賞你個西樓行走的身份吧。”陳起哭笑不得。

這樣一來,常朝在陳府也算是有了正式職事,能從陳府公帑領取月俸與各種節禮,最實在的是,他有了西樓行走的身份,就把西樓的存在確立下來了,使西樓成為相州公帑管照的正式衙門。

——郎主的幕府在東樓,小郎君的幕府在西樓。

常朝帶著這個好消息回來,先講述涓城前線傷兵營的慘狀,謝青鶴與伏傳都不為所動。

謝青鶴是早就見得多了,伏傳在前世也隨韓琳打過天下,戰場是個什麽樣子,他最清楚不過。常朝又說藥劑的用處,謝青鶴才微微一笑。

“如今造紙坊交出去了,制藥坊也交出去了,咱們下一步做什麽?”常朝摩拳擦掌地問。

西樓成了合法衙門,常朝要辦點什麽事就更理直氣壯了。

當初才建起造紙坊的時候,白芝鳳還親自去巡查了一遍,擱現在就不一樣了,西樓與東樓並行兩個不同的幕府,謝青鶴再要常朝去搞點什麽事情,除非陳起下了命令,東樓根本沒有資格過問。

伏傳也挺好奇,想了想,說:“冶鐵做甲?”

謝青鶴搖搖頭,說:“我能冶鐵,九陽不行。”

道理很簡單。他現在年紀太小,就算他想自己出頭扛事,陳起或說外邊的人也不肯深信,只會把染指鑄造兵器鎧甲的事算在常朝身上。謝青鶴能另起山頭幹這件事,因為他是陳起的兒子,換了旁人插手此事,都必死無疑。

何況,常朝的身份還那麽曖昧。真去碰冶鐵制甲之事,陳紀的下場不會比陳非好多少。

“玩兒兩年吧。”謝青鶴看著常朝恢復如初的臉,“舅父恰好娶妻生子。”

常朝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兩個小兒催婚,嘖了一聲,憤憤而去。

“我是弄不懂陳起的想法了。他若要打壓陳叢,又為何許了開府之事?雖說也不是正經開府。能有舅父一個西樓行走,也能安排其他的西樓行走,這不是故意開了口子,讓陳叢蓄養謀士麽?”伏傳覺得陳起做事太過顛三倒四,自相矛盾。

“他打壓兒子是為了控制兒子,不是為了把兒子養廢。你常與他相伴,沒發現他喜歡騎快馬,開硬弓,飲烈酒?同樣一把劍,他必然要更鋒利的。”當著小師弟的面,謝青鶴也不想說閨閣事。陳起連女人都喜歡用搶的,越剛烈越喜歡,才會撞上花春,吃了人生中最大的虧。

陳起既要打壓控制兒子,又不喜歡兒子唯唯諾諾,一輩子都在拉扯撕裂陳叢。

謝青鶴心智成熟且熟知未來發生的一切,對陳起既無孺慕之心,也對他的擺弄毫無所動。換了任何不知事的小孩兒,在他這種變態的教養下,不長歪的可能都趨近於零。

“也不必很關心他的想法。今日是他,明日說不得就不是了。”謝青鶴提醒了伏傳一句。

陳起在相州的時候,隔兩天就把伏傳召到身邊逗弄,親自帶著伏傳去射燈打獵,絲毫沒架子地把伏傳扛在肩上,二人都以父子相稱。伏傳回來的時候,總是很高興。

謝青鶴能理解伏傳的想法。

不管是上官時宜還是謝青鶴,都沒有當過父親,沒有那份理所當然的爹味。

父愛母愛都是很世俗的感情,拖泥帶水,糾葛不清,在孤清冷寂的寒山上根本無法存在。上官時宜與謝青鶴能給伏傳的感情都比較克制,上官時宜不可能把他扛在肩上,謝青鶴縱然願意扛著他肆意寵愛他,二人卻也錯過了那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