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萬更 情意敗露於人前(第3/7頁)

“是!”幾名從人應和一聲,四散而去。

徐聞待人走遠了,這才鬼祟地自袖袋裏翻找了一陣。沒找到什麽能令馬匹發瘋的藥物,索性就拿了一瓶鶴頂紅,取出指甲蓋大小的一點,混在一整瓶的金瘡藥裏,攪散了,又小心地掘開泥土,密密灑在花的根系。

這兩種藥粉攪在一處,紅中泛著一點棕褐,正好與土壤的顏色一致,混在其中,可謂是天衣無縫。

他穩下心緒,裝作是仔細端倪了一番,遲遲不動手將花自地裏拔起。

直至須臾後,腳步聲紛雜而起,去裏頭搜宮的宮人們陸續回來,他這才當著眾人的面,以隨身攜帶的匕首將花帶土鏟起,小心地放進一旁幹凈的布袋中:“本官看了半晌,倒是看不出什麽異常。只是此乃證物中至關重要的一件,還是帶去禦前讓聖上定奪為上。”

他說著轉過頭去,對方才去搜宮的一幹人等皺眉道:“可搜出什麽來了?”

屬下們忙將搜出來的東西遞了過去。徐聞掃了一眼,點頭道:“都帶上,呈給陛下。”

“是。”眾人齊應了一聲,急急往原路復返。

待回到秋獵場的時候,不過剛過去一盞茶光景。

李容徽仍舊靜立在場中,待幾人匆匆而來,徐聞快跑著經過他身畔的時候,方輕聲開了口:“徐大人可查出什麽來了?”

他的語聲輕而無害,似一支白羽輕拂而過,卻無端令人四肢百骸裏都生起了寒意。

徐聞暗自打了個寒顫,愈發將那禍星降世的傳言信了幾分,忙走到離他稍遠的地方跪下,雙手將方才長亭宮裏搜到的東西奉上。

第一件,是一柄開了刃的匕首,通體烏黑,即便在日色下,也沒有半分寒光透出。全然不似勛貴子弟們慣常用來裝飾的,鑲滿了寶石與珍珠的文劍。

怎麽看,都是一件兇物。

成帝的臉色愈發陰沉了幾分,還是皇後輕聲開了口:“容徽,這柄匕首,可是你的?”

李容徽擡目看了一眼,旋即輕聲應道:“是兒臣貼身之物。”

群臣嘩然。

棠音一張瓷白的小臉更是蒼白,在日色下,近乎是通透一般,貝齒也不自覺地咬上了唇瓣。眼見著,珊瑚色的唇瓣上就要被咬出白印,她卻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淺棕色的眼睛。

李容徽移過視線深深望了她一眼,那雙色淺如琉璃的眸子裏凝定柔和,帶著一縷不易察覺的溫柔,似在讓她放心。

棠音還未來得及看清他眸底的神色,李容徽已怕被人察覺一般,輕輕轉開了視線。

“前日裏,兒臣曾遇刺客,險些丟了性命。之後便準備了這柄匕首,用來防身。”他頓了一頓,又道:“今日是被召來面見父皇,不得身懷利器,便將這柄匕首留在了長亭宮。”

十數日前,李容徽遇刺的事情,在場眾人或多或少皆有耳聞。只是因他不得聖心,一直無人過問罷了。今日舊事重提……

眾人將目光移到皇帝面上,皆有些好奇他是否會為這個自己厭惡的皇子徹查此事。

卻只見成帝有些厭煩地揮了揮手,示意大理寺拿出下一件證物,似乎是對他的死活毫不上心。

如此涼薄,著實令人心寒。

李容徽的面上卻並無怨懟之色,只輕輕垂下眼,恭順地盡好為人子的本分。

群臣雖無聲,但眼前的場景,卻是如一陣微風一般,拂過人心。力道雖柔和,卻隱約令他們心中根深蒂固的偏見動搖了一瞬。

眼前的少年,知禮,內斂,隱忍,與傳聞中的陰鷙狠戾,性子兇戾無常的七皇子,似有天壤之別。

徐聞見勢不對,立時拿出了第二件東西。

是一只圓眼短尾的小布兔,圓滾滾的兔身上,還以金紅絲線繡著‘平安’二字。

徐聞自覺扳回一城,得意道:“這東西可不是宮中的物件。看模樣像是民間私制。可若是微臣沒記錯的話,七皇子應當從未出過宮。”

“那敢問殿下,這只布兔從何而來?”

他自以為聰明絕頂,卻不知道,他這句話一出口,場中最位高權重的一群人裏,已有數人臉色一黑。

其中臉色最難看的,還是得屬太子。

他自左和處得到消息,清清楚楚地知道,沈棠音入宮來,去得最頻繁的是長亭宮,見得最多的人,也是李容徽。

且沈棠音生肖屬兔,這一只繡著平安的小布兔出自誰手,並不難猜。

世人皆知,沈棠音是皇後青眼看中的太子妃,與他之間只隔著一道賜婚的聖旨。若是讓徐聞當眾將此事抖出來,最顏面掃地的,反倒是他。

李行衍眸底一片黑沉,卻仍是強自緩了緩面色,唇邊復又掛上溫潤柔和的笑來:“一只布兔罷了,也不是什麽稀罕物。徐大人也不必如此咄咄逼問了吧?”

“是心上人所贈。”與此同時,李容徽耳尖微紅,赧然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