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二十)年少意疏狂(第3/3頁)

她正想著,金五已經將自己裹成一團,挪到墻邊香甜地呼呼大睡起來,似是絲毫不把她放眼裏。三娘氣極,伸手要去扯他衾被,卻又被他骨碌碌地躲開,饒是捉不著。待這女孩悶著氣走了,他才從帳子間探出頭來,又很快縮了回去,在床上懶洋洋地臥著。

三娘出了門,踏進廊子裏,幾個黑衣刺客從檐上輕聲翻下來,跪在她面前,恭敬地稟報道。“三小姐,前後院皆搜了一趟,依舊尋不到玉白刀客行蹤。”

“找!翻了地皮也得把他給找出來!”三娘揮手,“報喜不報憂,沒尋到前你們都別想歇著!”

院中動靜喧雜,像掀了天蓋。但金五神倦眼乏,眼皮漸重。莞香微涼,像層薄絹輕柔地覆在身上,要將他裹進夢裏。他這段時日昏昏醒醒,三娘的藥讓他時常發夢,有時是春深似海,轉眼卻是淒風苦雨。

他有些昏沌,常分不清是醒是睡。時而望見自己倚在男人堅實的懷中,臨溪遊蹄觀海棠,一日賞盡蜀中花;時而是碧眼朱唇的嬌俏女人與他練刀,光影交織,如驟雨狂瀉,他丟了刀不想再練,她便擠眉弄眼,嘲弄一番。

太遠了,這些如畫的光景已離他太遠,遙不可及。金五呆呆地望著那些影綽朦朧的身影,眼睛忽而有些發澀。但他哭不出來,因為血可流,淚卻不能落。轉瞬間唯有徹骨冰寒將他緊緊裹覆。

半夢半醒間,似是有人在低聲喚他名字,又來輕輕推搡他。“少爺,少爺。”

金五發著熱,燒得有些稀裏糊塗,他又往墻邊蜷了一點兒,可有只手摸到了他額上,冰冰涼涼,像玉石般,惹得他顫了一下。那模糊的聲音道,“我忘啦,你怕冷。”說著便垂下手來。

“……三娘?”

刺客打了個激靈,好不容易撐開了眼縫,目光往房裏掃了一周,可四周空落,一個人影也無。金五伸手摸了摸疼痛欲裂的頭,額上仍留著冰涼觸感,又啞著嗓子喚了一聲,“水九?”

左三娘有時會前來送湯藥。有幾次傷得重了,是顏九變替他換了血衣,裹上細布。可現在眼前卻空無一人,只聞得水沉香在房中漫散,如涼風拂面。

金五尋思著自己是燒糊塗了,又迷迷糊糊地鉆進衾被裏躺著,滾燙的腦子在胡思亂想:只有生了病他才能歇息一回,既不用去應付江湖榜上的虎狼之輩,也不必幫金部水部收爛攤子。如此一想,他倒願意自己日日病歪在廂房裏,悶頭酣然大睡,當個逍遙自在的懶人。

正闔了眼要接著睡,金五此時卻忽而覺得古怪。綢衾裏鼓鼓囊囊,不時發出窸窣聲響,有人像蛇一樣靈巧地遊來,滑涼地纏絞上他手腳,貼在身後,初時如雪般清寒,後來溫熱柔煦。吐息拂在他耳背上,酥酥|癢癢。

羅刹鬼像遭針紮似的蹦起來,一把抄過枕邊的皮鞘。他警覺而慌忙,傷病皆顧不著,只吼道:“誰!”

綢衾翻弄半晌,忽而探出個腦袋來,白衣雪絳,正是那被刺客們東尋西覓的玉白刀客。此人在前後院都躥了個遍,現在倒偷摸到金五床上來了。

玉求瑕嬉皮笑臉地撐起薄衾,伸手按住金五握刀的手腕,只見他一對墨玉似的眼瑩潤發亮,臉上漾著個淺淺的梨渦。

“噓,少爺,你就當現在是在發夢。”

他趴在被窩裏望著金五,認真地伸起指頭。“我怕你冷,過來給你暖暖身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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