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對牛(第4/4頁)

子丘者,儒學之源祖,柯夫子之學便繼承於子丘。東國近些年在海外設立了很多子丘學院,是為數不多的文化輸出手段之一。

牛處長一時語結,但還是不得不答道:“子丘學院,教的也不是封建儒教,而是中國優秀的傳統文化。它在某些地方搞的可能還算成功,但總體上並沒有達到預期。”

華真行感慨道:“是啊,內部的認識還沒理順,有各種撕裂,對外輸出怎麽可能成功?我們先不談這些了,就說這份材料,有哪句話說的不對,牛老師可以指出來。”

牛以平:“這裏面的思想,不是成熟的儒家體系,而是很樸素的原始儒學。”

華真行:“真的那麽原始嗎?您應該看到了最後,它也推導出了東國官方認可的勞動價值論,同樣推導出了工業文明時代的社會價值觀。您可以告訴我,這個思想體系的推導過程有什麽錯誤?”

華真行的這句話不太好接,從這份學習材料裏,確實不好挑出哪一句話不對,可是牛以平總感覺有什麽關鍵問題被忽略了,一時間卻又想不通問題在哪裏。

這時一個最令人意想不到的聽眾突然開口了,只聽亞丁思忖著說道:“我不太清楚你們到底在辯論什麽,但是這份學習教材我很熟,曾經從頭到尾都學過。

它很簡單,只是教大家做人、做事的道理而已。新聯盟建立了新秩序,掃除了黑幫,將來還要做很多事。我認為這份教材,就是告訴大家,我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個世界太復雜,至少對我來說太復雜,我認為這份教材對我的幫助很大。至少它告訴了我,遇到一件事該怎麽去思考,我們說它是對的或者是錯的,理由是什麽?

我見過柯老本人,他告訴我,這就是文明的源頭。”

葉一寧好奇地把那份材料拿了過去,翻看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剛才牛師兄不是講,華總導是儒家弟子,私下在大學裏組織社團傳播儒學嗎?

我只是有些奇怪,在春華可以學到很多更有用的知識,何必學這些早已過時的,甚至是封建腐朽的東西?”

王豐收終於開口道:“不是他們跑偏了,而是你根本沒進去。亞丁不是東國人,不太了解東國歷史,所以看問題很直觀。

華總導也不是東國人,他是在幾裏國長大的,但他和亞丁又不一樣,他現在想問的可以總結為一句話——東國和幾裏國有什麽不同?

這份教材是幾裏國新聯盟培訓班用的,華總導沒有解釋幾裏國為什麽要教這些,而是想問東國為什麽不教這些?來到東國後,他自己、基立昂、哲高斯、雷溫特等等人,都沒有受到過這樣的教育。

華總導是帶著學習任務來的,東國文化中最有特色的精華部分,為什麽不傳播?我們就不要糾結於儒學這個稱呼了,就說東國文化中最有特色的精華部分。

身為一個東國人,哪怕我們在批判儒家禮教時,最樸素判斷標準是從哪裏來的?

文化是有立論根基的,比如羅巴諸國,從古希萊的理念世界,到中世紀的經院神學,再到文藝復興之後對中世紀神學的反動,重新構建絕對精神……其實都是一脈相承的。

對理念世界的追求,到神的啟示,再到假定人性建立社會契約,哲學立論、神學立論、經濟學立論,都有它的立論基礎。

歐幾裏得都知道吧?亞丁可能不是很清楚,他以幾大公設為基礎,推導出整個幾何原理的體系。

社會學也是這樣的,有人說東國傳統文化缺乏這種體系,其實是缺乏了解,或者是後來人沒有再認真地去構建它。但是不構建清楚,就不知道我們是誰、從何而來。”

王豐收和沈四書都是柯夫子學生,王豐收曾挨過幾位老人家的訓,說他太過注重權謀,有點偏到縱橫家的路子上了,但他骨子裏還是柯夫子的弟子。

這份教材的編寫工作,王豐收並沒有參與,是沈四書負責的,由柯孟朝最終審定,而沈四書就是如今的幾裏國教育部長。

其實沈四書也犯過錯,被華真行委婉的批評其鄉願,誰能沒點毛病呢?至於華真行自己那就不僅僅是挨批評了,還經常挨揍呢。

三位老人家就沒人批評了嗎?當然不是。他們只要湊到一起就經常激辯不止,互相嘲諷揭短,甚至翻出很多年代不明的舊賬來。

但是柯夫子審定的這本教材,另外兩個老頭倒沒挑毛病,不是說它很完美,而是都認為它很適用且很有必要。

說了這麽多,這份教材的具體內容究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