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第2/3頁)

而大街之上,人來人往,各人神色各不相同,悲喜並不相通。

京城,相府。

今日休沐,施玉兒昨夜裏熬了許久才抄完夫子留下的作業,今日一早天還不亮便已經醒了,翻來覆去睡不著,想去找沈臨川。

等到霧蓮來時,她已經醒了許久,替自己挽好了發,穿好了衣,只等著洗漱上妝之後便可出門。

“姑娘起這麽早做什麽?”霧蓮笑著端水進來,不禁打趣道:“莫非是前些日子天天上課上習慣了麽?”

“倒也不是,”施玉兒輕輕嘆了口氣,用帕子擦凈臉,‘唔’了一聲後說道:“我想去看看沈臨川在做什麽。”

雖說她已經入住相府許久,府內上下的人對她也好,但是沈臨川這麽久不來,她的心中難免還是有些惴惴不安,最開始那段時間的悸動與興奮過後,現在反而想的更多了起來。

她上課時夫子教過一個詞叫‘居安思危’,施玉兒覺得用以她現在的處境似乎也不算錯,她並未與沈臨川真的成親,就算如今發生什麽變故,她也無能為力。

“大人啊?”霧蓮蹙了蹙眉,算了算日子,答道:“大人出京辦事去了,已經一個月了,大概也就這兩天快回來了。”

話落,施玉兒手中的帕子‘啪嗒’一聲掉在了水中,她望著水面久久難以回神,半響,才掀起眸子,啟唇問道:“何時走的,我竟然不知道?”

“大人那晚來後次日清晨便走了,”霧蓮也猜出了一些什麽,此時便寬慰她道:“大人公務繁忙,姑娘您又每日忙著上課,兩人誰也顧不上誰,等到成親之後就好了,日日能見到,就不會再像現在一樣一連半個月一個月都見不到一面。”

“若是想見我,都住在一個府上,怎麽還有見不到的道理,”施玉兒鼻尖輕哼了一聲,洗漱完後便坐到院子裏看花,只是還對著霧蓮輕聲嘟囔道:“我知曉他忙,倒是我煩他了。”

她的心中的確不痛快,不知道該怎麽說出來,只能等著沈臨川回來再好好對著他撒一通氣才好,這種感覺的確奇怪,兩人還沒成親,卻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住在一個屋檐下,還總是見不到面。

她哪裏可能沒有一絲怨氣?

正在想著,施玉兒忽然見到院門口飄過一玄色男子衣角,正在弄花的指尖一頓,忙跑了過去,將門推開,卻只見到清瘦了些的沈望淵走過去。

她忽然將門打開,將路過的沈望淵驚了一驚,於是回首拱手道:“嫂嫂。”

施玉兒心中有些失落,她還以為是沈臨川回來了,見沈望淵拱手,有些乏乏地點頭,問道:“你方從伯母院子裏出來麽,這是要去哪裏?”

“去見一見郭靈,”聞言,沈望淵望向她時,眸裏湧上一絲羨色,末了,輕笑一下,答道:“時間不早了,我得先走了,回來再同嫂嫂講話。”

已是六月末,出了院子之後太陽便直直地射在人身上,有些發疼。

沈望淵從相府後門走出,走了約莫半刻鐘後便倒了一小巷之中,他稍整理了衣襟,便敲門道:“靈兒,是我。”

過了片刻,門從裏面打開,郭靈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低著頭走出,將門合上,輕聲道:“走吧。”

經歷了一遭家破人亡後,郭靈也不再如之前般膽怯,在這段時間,她經歷了之前從未遭受的很多事情,地痞的調戲,生活的窘迫,讓她不再是那個只要一對外人說話便結巴臉紅的姑娘。

她走在前面,沈望淵跟在後面,出了院子之後,二人分別進入一輛馬車之內,沒有多說過一句話。

二人此行的目的是天牢。

盡管已經做好了準備,但在踏入之時,郭靈仍然被裏面的情景嚇到渾身一顫,沈望淵攬住她的肩,又被避開,只能有些失落的說道:“別怕,我就在你後面守著你。”

郭靈長睫微顫,忍著膽怯繼續往裏走,去找郭夫人被關的地方。

這是沈臨川的要求,若是想放走郭靈,必須要從郭家人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來交換,用消息來換郭靈的命。

天牢往裏走,最中間的地方掛著一個鮮血淋漓的人,渾身皮膚被剝下,只剩下血紅的肉和無處躲藏的血腥氣還殘留。

郭靈路過時大著膽子擡頭望了一眼,見被吊起來的人是一名男子時才悄悄送了一口氣,將胸腔中的酸澀忍下,下一刻又扶著木柱不由得幹嘔了兩下,小臉上盡是煞白。

沈望淵看在眼裏,心中心疼,卻不敢再去碰她,只能站在她的身後,等她又緩緩站起時才跟著她繼續走。

天牢裏,後面關著的盡數是郭家人,他們面上盡是絕望與麻木,在郭靈走過時,眸中才有了一絲旁的情緒,恐懼、擔憂、諷刺亦或是得意。

而郭靈一直走著,一直等到了關著郭夫人的地方,才停下腳步,她的眼眶通紅,好似乞求般望了沈望淵一眼,眸裏早已經蓄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