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訪(第2/4頁)

白鴛盼著第二日去遊湖,可沒想到,翌日起身,外間竟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這是夏末初秋的第一場雨,涼意沁人,白鴛忙尋了件鬥篷給秦纓預備著,而謝堅竟真的如他所言那般,一大早就等在了府門之外。

秦璋要論道,早早出了城,秦纓一邊用早膳一邊問謝堅,“你家公子可有消息了?”

謝堅道:“昨日公子先去了禮部,未在禮部找到圖稿,今日公子要去鴻臚寺,若是順利,晚間便能得好消息。”

秦纓點了點頭,“今天可是第六日了。”

謝堅笑道:“您怎麽比我們公子還著急。”

秦纓自然著急,她記不清原身的“意外”是在何時發生,而如今陸柔嘉徹底與此案無關,崔慕之也沒了殺她的理由,可萬一呢?唯有將案子破了,她才能真正放下心來。

用完早膳,小雨仍滴滴答答地落,天穹之上一派灰蒙蒙的,看著便難晴朗,秦纓有些擔心吳舒月是否會失約,待捱到了巳時過半,便帶著人往淩煙湖趕。

淩煙湖在京城東南,是城中風景最佳之地,春夏時節,湖畔楊柳如蔭,百花似繡,城中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頭百姓,都愛去遊湖賞景。

今日秋雨初至,不便出行,禦街上人潮都少了大半,更別說需得趕路小半個時辰的淩煙湖,秦纓駕車到了淩煙湖畔之時,只瞧見湖上不見行船,蒙蒙煙雨似一襲軟紗薄帳,將碧水船舫都籠罩了住。

忽然,一輛停在渡口的馬車吸引了秦纓的注意,她命沈珞駕車過去,剛走近,便看到吳舒月坐在車廂內,正掀簾看她,“縣主來了——”

秦纓應聲,自己撐著傘下了馬車,吳舒月見狀也走了下來,秦纓開門見山道:“你可還記得兩年多之前的那次船宴,你們是坐的那艘船?”

吳舒月微驚,“我想到縣主有約必定不是為了尋常事,可沒想到,竟是因為我提過的那件事。”她舉目四望,最終看向東南方向,“是春風樓的畫舫。”

秦纓與她並肩而行,二人的傘沿相隔尺寬,淅瀝瀝的小雨順著傘面而下,墜地時打濕了二人精致的裙擺,但誰也不曾在意。

到了春風樓跟前,吳舒月稍作描述,店中管事便知道她們要的是哪艘畫舫,秦纓命沈珞交了銀錢,帶著眾人往那畫舫走去,剛走到渡口,白鴛便一聲輕嘖,只見那畫舫上下三層,珠簾繡幕,彩旗招搖,似一座瓊樓平地而起。

眾人先後上畫舫,因吳舒月來過此處,秦纓先讓她帶路遊賞一番,一邊走一邊問她:“你可還記得這船宴的準確時間?”

吳舒月道:“兩年前的五月末,朝華郡主要辦賞荷宴,但我記得當時來的時候,好些白荷都半凋謝了——”

走過一樓最為寬敞的廳堂,吳舒月指著道:“當日主宴設在此處,二樓廂房是小憩的暖閣和寫詩撫琴之地,三樓則是賞景了。”

看過飲宴之處,秦纓又往二樓去,這時,她忽而問道:“六月還有簪花宴,但那年我並未赴宴,你可記得那是何時?薛銘和崔婉是否也去了?”

吳舒月雖有些疑惑,但還是道:“未記錯的話,當是六月初幾,婉兒和薛銘的確也都去了。”

秦纓若有所思,待走到最上層之後,她面色微正,“你此前說,當日你就是在這一層,聽見了崔婉和薛銘在底下爭執?”

吳舒月頷首,帶著她繞過四面雕花窗欞的小廳,往船尾走去,雨幕朦朧如霧,又隨涼風如紗簾般輕蕩,她們所在之地地勢極高,擡目望去,整個淩煙湖的雨景都盡收眼底。

待走到船尾,吳舒月指著那處甲板道:“當時我走到此處便聽見聲響,又往前走了兩步,便聽得越發清楚,發覺是不該聽的,我遲疑了兩瞬返身而下,等我下去時,他們二人還未回來——”

秦纓道:“當日參加船宴超過了二十三人,眼下,我想要你仔細地回憶當日的情形,你在三樓甲板,那下面飲宴的還有哪些人?你下去之時,可曾見到何人面色古怪?又或者,你是否知道,有沒有其他人也聽見了崔婉和薛銘的爭執?”

吳舒月凝眸,“你是說當日不止我一人聽見他們的私情?”

秦纓肅容點頭,吳舒月的表情也沉重起來,她緩緩轉身打量這船舫,半晌,才語氣悠長地回憶,“那日這第三層只有我一人,其他人都在一樓花閣飲宴,我下去之時,大部分人都在與朝華郡主鬥詩飲酒,只有……只有四五個人不在宴席上,她們或許去了一樓的船尾,又或許在二樓的廂房裏說話……”

秦纓忍不住問:“不在宴席的是誰?”

吳舒月費力地回憶,又片刻,她凝聲道:“另外幾人我不確定,但是有一個我記得很清楚,並且,這個人縣主也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