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這樣恨我,更不該放過我(第2/5頁)

太晚了,許諾痛苦地閉著眼,靠著墓碑。可能她太累了,竟不知不覺地睡過去。

醒來,天色已是黃昏,倦鳥歸巢,她得回去了。許諾剛才做了個夢,夢到這幾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夢,她多想真的只是夢一場,醒來,阿公還在,還會對她笑,而不是這樣,她連陪阿公長眠都不行。

許諾起身,發現身上披了件襯衫,她看到站在角落的莫鋮。

他看起來也不好,胡渣都冒出來了,緊張地望著自己。

他有什麽資格出現在這裏,滾!滾得遠遠的!許諾心裏湧起一股怨恨,可她實在沒有精力,她扔了衣服,頭重腳輕地走回去,沒看他一眼。

回到家,院子一片狼籍,幾個鄰居在打掃,過來噓長問短。

小春城的習慣,紅白喜事都要大力操辦,有時候,喪事竟辦得比喜事還熱鬧。

明明是非常悲傷的事,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熱熱鬧鬧,許諾看著仍有笑有笑的鄰居,想,其實這世界,大部分的生死是與自己無關的,只有少數才痛徹心扉。

沒幾日,老屋恢復以往的平靜,甚至更寂靜,少了一個人,似乎再也熱鬧不起來。

許諾元氣大傷,比過去更加沉默少言,天天呆在屋裏,幾乎不出門。

蘭清秋精神也不好,不過她到底大風大浪經歷過來,呆了幾天,白城的電話一天催得比一天急,那邊的生意放不下。她不放心女兒,要帶許諾走,許諾說不想去,她想在阿公生活的痕跡沒被灰塵抹去時,多陪他一些日子。

蘭清秋臨走時,看著許諾有些欲言又止。

父親去世得太突然了,這幾天太慌亂了,也沒問女兒,那一晚上她到底去哪裏了,她記得那天她穿的不是自己衣服,脖子上的也是吻痕吧。可女兒大了,母女倆又不是無話不談,蘭清秋終究還是沒問出口,只是說有事情,一定要給她打電話。

許諾點頭,蘭清秋走後,就只剩她一個人。

她沒什麽事,就看書發呆,困了就上床睡覺。總睡不好,她做夢,醒來忘了內容是什麽,但感覺很不好。每晚被驚醒,醒來望著空蕩蕩的屋子,許諾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再睡是睡不著了,她就坐著發呆到天亮。

這樣日復一日,不到半個月,許諾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

她也不想出門,有出去,也是去買食物,總能感到後面有人跟著。

是莫鋮,許諾知道是他。他還住在上次住過的旅舍,每天準時送三餐,放在門口,她走到哪,他都跟著,保持著不打擾的距離,可那又怎樣,他們完了,從她聽到阿公死訊的那刻起,他們就再無可能了。

恨嗎?許諾不知道,她每天渾渾噩噩,不去想莫鋮,也不去想明天,甚至連阿公也不敢去想,她被巨大的悲傷籠罩,一點點地被抽走了活力和精神氣。

死亡是一瞬間的事,但帶來的傷痛是永恒的。一開始是懵懂的,你以為你接受了,接受了他離去的事實,但可能多年後,你從夢中醒來,在黑暗中無助哭泣,那時,你才真正地明白,什麽叫永別。

生與死,就是這麽殘酷。

許諾不去想這些,她像只鴕鳥,一頭紮進自己挖的洞,不去面對,直到她感到身體不對勁,接連好幾天,她一點食欲都沒有,不時犯惡心,有時候剛吃完,就吐光了。起初許諾以為病了,但有次吐得昏天暗地,她腦中一個激靈,那一晚……

許諾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本能地搖頭,不可能!那一晚,莫鋮已經給她無止盡的羞辱和疼痛,他還想怎樣?不要,老天不能這麽對她,太不公平了!

可症狀這麽明顯,許諾踟躕了半天,最後還是跑到藥店,買了測孕試紙。

她生怕被人認出來,還戴了大墨鏡,回到家,她顫抖地按照說明書去做了,看結果的時候手在哆嗦,閉著眼睛在心裏念著,不要!一定不要!但生活永遠有給你當頭一棒的權力,試紙上赫然是兩條紅色的條狀色帶。

陽性……懷孕……

直到把一整包的試紙用都用光,許諾絕望地靠在墻壁,一點點滑落。

不公平,一點都不公平,為什麽別人犯下的錯,要她來承受。

恐慌,無助,充滿著這個二十歲的女孩,她不是十來歲,年少無知,可以輕易被原諒,她又沒有完全自立,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怎麽會這樣,她才幾歲,身體竟孕育著一個生命?

許諾被嚇壞了,本能地要打給蘭清秋,可手機響了兩聲,被她按掉了。

不行,她要怎麽跟媽媽解釋,她被男朋友強迫,然後懷孕了?誰會相信,許諾忘不了,媽媽打她的那一巴掌還火辣辣在痛,她怎麽說的,她罵她和爸爸一樣,到處鬼混!

蘭清秋很快又回打過來了,許諾說沒事,她雙腿發軟站了起來,她要處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