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邊風(第3/4頁)

等寶珠和錦兒掀開車簾兒,只見繁華人群中黑影閃動,那身影近乎消失不見。

“小姐,要不要差個人追查?”錦兒擔心的看著寶珠,只聽得寶珠下了馬車,淡淡道:“找個郎中照顧馬夫,我去走走。”

寶珠看著街頭巷尾的柳樹,擡眸間卻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這條街她年幼時經常和弟弟程烈還有郭安一起來,那時三個人因為小攤車上賣的麥芽糖,就開心的要命,現在卻……

寶珠嘆了口氣,看著小攤販一邊查著銅錢一邊招呼那些小孩兒們買糖,她在小攤車的車尾停了下來,伸手捏起那只晶瑩剔透的兔子狀的糖人兒,剛要低頭換那只駿馬的,忽然另一只手卻搶先抓起了那只駿馬的糖人兒。

看到寶珠晾在半空的手,那位抓糖人兒的男子當下一了楞,隨後一下子緊握住寶珠的手,兩撇舒展的銀眉,快要連成一條線,一雙深邃的大眼,透出一股熱烈壓抑不住的熱情與炙熱,“寶珠!”

寶珠皺眉,一邊扯手正要說放肆,卻見跟前那人正是新任驃騎將軍——郭安。

“郭大哥,不要胡來,我父親會生氣!”程烈一身白衣急匆匆走過來,兩道聳立的細眉,一雙會笑的黑眼睛,跟寶珠有幾分相像。

寶珠看到是自己的同母弟程烈,忙再次扯手,不料郭安手勁兒和臂力卻極大,快要將她整個人拉到懷裏,一雙深邃的大眼更是滿滿的灼熱,充滿占有欲。

程烈嘆了口氣,剛要撒手不管,卻見那被吃豆腐的正是自己的親姐程寶珠,當下沖過來要打郭安,可是到了郭安那高大魁梧的身材跟前,又突然頓住步子,有些發慫道:“你松開我姐姐,她手疼!”

什麽都沒聽進去,獨獨這手疼二字卻入了耳,郭安擡手揉捏寶珠的腕子,隨後緩緩的似有不舍的松開。

程烈點點頭,鄭重中的看著寶珠:“姐!可是姐夫欺負你了?你看著不開心。”

郭安聽到這句,身子不由的一梗,手握成了拳。

寶珠苦笑一聲,臉上沒什麽情緒,隨後又擡手摸著程烈的發心,看著他半晌,紅著眼圈兒道:“父親,身體可好?”

其實,從出府那刻起,寶珠就覺得心情煩悶,額頭也有些發燙,像是染了風寒。只是不想讓程烈擔心,這才笑了笑,轉移話題問起了父親安遠將軍。

程烈性子柔順,自幼喜歡粘著寶珠,如今見到寶珠問起親爹安遠將軍,也是一肚子苦水兒,“父親可能是犯了老年病了,整日發脾氣,我一天得被他訓斥十幾遍。”

寶珠笑著安慰自己的弟弟,靜靜的看著程烈說話。

程烈越說越起勁兒,甚至連安遠將軍最寵的側室楊茹蘭都扯上了。一聽到側室姨娘的,寶珠的心情就變得很糟糕,只是程烈把趣事都和楊姨娘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說,沒能感覺出寶珠的情緒。

正在這時,郭安卻大步匆匆的從遠處走過來,滾燙的手一下握住寶珠的,也不管寶珠的掙脫,強硬將一個翠綠瓶按在寶珠的掌心,“你自幼染了風寒就會安靜,瞧你,都發燒了。”說完,更是將大手覆在寶珠的額頭上。

寶珠避嫌的往後微微挪動身子,將綠瓶緊握在手裏,朝他深深一揖:“謝謝你,郭安。”

郭安一愣,程烈卻急忙拉住寶珠的手,急切:“走,我們回將軍府,得找個郎中看看,你要是病了,父親真得一天訓斥我百遍,他可是整天念叨你!”說完看了郭安一眼,道:“郭大哥,日後再會,你再這般輕薄我姐,我姐夫怕是要撕了你。”

郭安皺眉,語氣中帶了氣,道:“你也太小看我郭安了。”說完一雙眼睛再次盯著寶珠,給人一種看不清的感覺,道:“山水為證,寶珠,我永遠等你!”

寶珠面對這永遠勇敢的郭安,不由的一陣尷尬,就連性子軟慫的程烈也有些看不過去,“這話你對著我姐夫陸恭樺去說。”說完,又害怕挨揍,忙拉著寶珠朝著街尾的將軍府去了。

安遠將軍自打寶珠嫁出去,也是整天悶悶不樂,尤其是想起那年逼迫寶珠嫁給陸恭樺,弄得寶珠不吃也不喝時的情形。

如今得了信兒,聽說程烈帶著寶珠回府,當下也顧不得受傷的手,徑直坐在小廚房的爐子旁煮了滿滿一碗補藥。

姨娘楊茹蘭也連續病了小半月兒,這小半月也沒見安遠將軍為她做過什麽,那個嫁出去的女兒還沒確認是個什麽病,這就忙前忙後的差人張羅補藥,還親自去熬。

看到端著湯藥的小廝,楊姨娘連忙攔住他道:“可是給嫡小姐的,給我吧,我端給她。”

小廝知道姨娘楊氏得寵,也不敢說什麽,徑直將湯藥遞給她了。

那藥碗咕嘟咕嘟冒著熱氣,裏面都是極為珍貴的藥草,甚至連皇帝賞賜的那根千年老參,安遠將軍都直接煮上了,楊姨娘不由氣的七竅生煙,她伺候安遠將軍多年,居然敗給一個出嫁的佞女,想到這兒,便翻手將藥碗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