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沒功夫搭理(第2/5頁)

陳氏亦奇:“這靳氏到底是個什麽章程。”

嶽欣然只一笑:“管它什麽章程,不睬它就是。”

目下最重要的便是入葬之事。

先成國公故裏自然不是這繁華的益州城,他的故鄉是在龍嶺郡成首縣一個村落中,陸平被封國公之後,回鄉修繕的祖宅也在那裏。他的父母、早早亡逝的陸府大公子、三公子都安葬於彼,葉落歸根,陸府這五個男人,如今自然也是要葬歸成首縣一處的。

歸葬涉及諸事繁雜,時辰、禮制俱不能錯,思及許多器物鄉下偏僻未必能有,都需要在益州置辦起來,嶽欣然順道遣府中人采買時多收集些市井消息。肅伯倒是帶來一封益州州牧的唁函,吳敬蒼對此嗤之以鼻,虛偽!他自己不登門,來封信就算?

采買得差不多之時,筮宅蔔日,即測算風水時辰的先生倒是不必另找了——大衍與向意晚回來得很快。

或者說,那位公子畢竟年輕,先時在豐城雖是病重,更多是因為豐城地界良醫難尋,向意晚幾劑湯藥下去,便見起色,這位公子在外,家中終不放心,便輕騎換馬送了他歸家,因嶽欣然早有吩咐,向意晚與大衍二人便直趕來益州,正趕上陸府忙碌歸葬之事。

剛剛安頓下來的陸府諸人,再次啟程。

到得地頭,大衍跟著阿方伯一道先去勘看地頭,回來倒是對先前選定的風水贊不絕口,蔔日也進行得順遂,部曲們按著大衍指點的時辰、方位,開穴。

再遷靈柩於祠堂,重設神主靈位,徹夜燃燧燭,向祖先與亡靈禱告,已然歸鄉,並將所占時辰一並奉告。

掐算好時辰,這一日天光蒙蒙亮,陸府上下便扶了樞車啟行,魂燈在前為引,阿金幾個身為嗣子嗣孫都要捧著神主靈位緊跟,阿金捧了祖父與父親的,阿和捧了父親與五叔父的——阿久太小,便由他代了,便是最小的阿恒,也一臉懵懂地捧著他六叔父的靈位,被嬤嬤牽著向前。

山路崎嶇,連陸老夫人都拒了嶽欣然安排的步輿,在沈氏陳氏攙扶之下,艱難地下地步行。

到得此時,嶽欣然才看到這位素來堅強的老夫人一步一淚,這一次陸府的動蕩與變故,縱使再堅強的人,一夕之間失去丈夫與幼子,怎麽不能痛心摧肝?只是一路風波,命運竟連軟弱哭泣的機會都沒能給她。

扶著她的陳氏與沈氏,又哪個不是哭得渾身發顫。

於苗氏而言,這條道路熟悉得那樣可怕,一擡眼,那座此生摯愛與依靠安息之處便又在眼前。

梁氏沒有要婢女幫忙,自己親抱了阿久,要一起去送他沒能見到的阿父。

這支送葬的隊伍艱難緩慢的前行在暮秋寒冷的清晨中,周遭只有冷冽的風聲嘶嚎如泣,卷起靈幡與紙錢,在半空紛紛揚揚,好似天地大雪。

微曦冰冷的晨光中,嶽欣然只由心底期盼,英靈歸葬後,陸府上下能真正得到內心的寧靜,由時間將悲痛化為懷念,陸府所有人都能重新積攢力氣,輕松一些,自在一些,看向人生的下一站。

便在這默然中,風中突然傳來隱隱約約的哭聲,然後便是隱隱怒叱罵與爭吵,嶽欣然皺眉,看向哭得不能自已、尚未覺察不對的陸老夫人等人,她加快步伐,顧不得腳下難行,迅速向前面跑去,阿田與嶽嬤嬤都跟不上她。

最前面的引魂燈竟被截了下來,幾個孩子已經被吳七和幾個部曲護到了一旁,信伯肅伯阿方伯正面色難看地同一群同樣披麻戴孝的婦人理論。

見嶽欣然來,阿鄭雙目通紅咬牙切齒地來稟報:“六夫人!這群不知哪裏來的喪門星竟攔了咱們前路!”

大魏葬禮中,魂禮在前指引英靈前進方向,神主靈位便是英靈所在,引樞安葬之路皆是事前測算好,按照魏人的習俗,這般被人在送葬途中攔下,豈不是要打斷魂靈前往地府、尋找安息處之途?

一般的仇恨,若是不到殺父奪妻的份兒上,都斷不可能幹出這樣的事。

不論是不是相信這個,今天陸府這樣的儀式,不只牽系亡人,更深深關乎未亡之人,嶽欣然絕不能容忍有人破壞。

那些婦人一面嚎啕,一面大叫:“你們陸家的男人還能有棺材、有葬地,我們的夫君哪?”“他們跟著你們家男人去打仗,屍骨都沒能回來!”“現今家裏沒米沒糧,連個墳都挖不成……嗚嗚嗚嗚嗚……”

嶽欣然沉下面孔,今日之事,又是一樁蹊蹺,陸府沒有通知什麽故舊,這些人又是怎麽知道的?她冷冷朝阿鄭道:“領著人,把這些婦人圈到一邊去,不要驚了老夫人他們,小心些,不要傷到人,跑了的也莫追。我晚些來查!”

嶽欣然掌家之事,陸老夫人自然當著闔家的面周知過,可那畢竟只是周知,就算先前見識過嶽欣然行事,曉得她智計不凡,和現在見到這位當家人這般果決,畢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