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懲罰(第2/4頁)

“那你就把嘴閉上。”

姜河忙道:“啟稟主子,是吏部,老奴聽說吏部有人賣官,趙立大人正在設法捉鬼。”

“趙立能處理下來,此事也值得你猶豫吞吐半天?”

姜河默然垂首,低低地說:“那賣官的人是……陸建章。”

皇帝手中的筆一頓,蘸滿了墨汁的筆尖就那麽立著,終於不堪重負,滴落下來,在奏折上成了偌大一個墨點。

收回思緒,他重新提筆,輕嗯了聲,示意他繼續說。

姜河頓了下,掂量著自己接下來的話的分量:“老奴找人探了聲,最開始和陸建章接洽的那名富商,名叫王成,他並非淳州富商,而是郡馬爺的一位幕僚,不知為何,月初郡主到戶部另給他辦了名帖。”

皇上眸底暗流湧動。

姜河擡眼看了下他的神色,繼續說道:“月初陸建章突然犯病,陸小姐又找了人,假扮術士,用寒食散假做藥丸,賣給陸大人。老奴多事,讓人將假扮術士之人捆回來問了話,他很快就招了,他說……”

言及此處,他猶豫了一下,接下來的話過於重磅。

皇帝聽得心煩意亂:“有話就說,要不想說,就去把舌頭割了。”

姜河嚇得一顫,忙道:“他說陸小姐給陸建章下了毒,又故意讓他去解毒,好將寒食散高價賣給陸建章。”

皇帝厲聲高喝:“混賬東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姜河往地上一跪,不住地磕頭:“主子爺,奴才就算有千個膽萬個膽也不敢如此編排陸小姐,老奴所言句句屬實,術士如何交代,老奴便如何說的,無半個字的偏差。”

皇帝撫胸,胸口一口氣順不上來。

陸建章是陸晚晚名義上的父親,此事若宣揚出去,陸晚晚是大逆不道,是枉顧人倫,是不孝弑父,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都會淹死她。

天下萬民之口,將如洪水猛獸將她撕碎吃了。

姜河又道:“還有前不久,陸建章不知為何,竟給戎族女使送了大批金銀珠寶,令人咋舌的是,托婭後來又暗中將東西全送去了鎮國公府。細查之後才發現,原來當時托婭在覃尹輝府上被打得半死,是陸建章帶人去埋了的。”

言及此處,皇帝也聽明白了。

托婭並未上報是陸建章掩埋了她,而是和陸晚晚商議,以此為借口訛了陸建章一大筆錢。

陸建章的家產都是岑家的。

她一而再,再而三算計陸建章的錢財……

皇帝隱約有個想法。

她是否已經知道岑思莞之死另有隱情?

但很快,他便覺得是自己多想,她今年不過十八歲,嬌嫩如同柔弱的花朵,怎會有如此深沉的心思?宋見青比她還大幾歲,尚且事事思慮得不夠周全,偶爾還會犯糊塗。

她又怎麽會想到這麽縝密的法子整治陸建章。

先是奪他一大筆家產,讓他自亂陣腳,然後用賣官高額的利潤來誘惑他,再不動聲色將消息透露出新官上任的趙立。

這一連串的算計,不僅要算計形勢,還要算計人心。

他絕不相信柔嫩嬌弱的小女兒竟如此心機深沉。

皇帝沒有再去想,不敢再去想。

“盯著她。”他聲音沙啞:“別讓她做傻事。”

姜河擦了擦額上的汗漬,連聲道:“是,老奴知道。”

他擱筆想了瞬,站起身,道:“擺駕珠鏡殿。”

見青和那丫頭關系極好,他想去問些什麽。

到了珠鏡殿,他未讓人通報,悄然進去。

殿外一排燈籠在暗夜中獨放光彩。

他走進去,才發現宋見青被對著他,正盤腿坐在貴妃榻上,一手支著頭,正垂首研究面前的棋盤。

“見青姐姐,這步棋你已經看了快一盞茶的功夫了。”陸晚晚的聲音忽的從貴妃榻另一側傳來。

皇帝身軀一震,苦澀凝在眸底,偏頭恨恨掃了眼姜河,唬得姜河立馬垂下頭望著腳尖。

“郡主。”姜河輕咳了聲,提醒她有人來了。

宋見青魂靈一清,忙轉過身來,瞧見皇帝,眉色一喜,巴巴地喊了聲:“皇叔。”

她有些委屈,他故意這麽久不來見她,將她冷落在珠鏡殿。

皇上心底一軟,目光落在她身後的陸晚晚身上,她恭敬地站了起來,微微福身,喊道:“臣婦見過皇上。”

他擡眼瞥了陸晚晚一眼,沉默地轉過臉,壓住心底的苦澀,他不敢看她,見到她便會想到那些血淋淋的殘酷的真相。

皇上揮手,對宋見青道:“胡鬧,都成親有孩兒的人了,還這麽胡鬧。”

宋見青攀著他的胳膊,將他扶到貴妃榻上坐定:“我不進宮,皇叔罵我沒良心,我進宮皇叔又罵我胡鬧。”

她笑盈盈地說著。

皇上卻心不在崖,他的心思被站在不遠處那一抹柔嫩的綠色吸引著,以至於他不得不生生控制自己,不能往那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