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酷刑(第3/4頁)

她磕頭的時候,鬢邊的兩縷碎發起起伏伏,露出側臉的抓痕,微皺了下眉,他朝姜河掃了眼,姜河頓時也注意到,略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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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中忽然有大雨傾盆,自天際潑灑下來,明晃晃的閃電映照得囚室亮如白晝,每一聲驚雷滾滾而至,陸建章便要渾身一顫。

他手腳都捆著,嘴裏塞了破布,被扔在淩亂的稻草間。

囚室之中什麽也沒有,這些日子除了水,他什麽也沒有吃,腹內饑火燃燒,他終於知道岑老爺子離去時該是如何痛苦。

過往的鼠蟲成群結隊從他身邊跑過,有些膽大的甚至爬到他腳邊,啃他的腳趾頭。

他的毒癮犯了數次,口吐白沫,狀似瘋癲,掙紮得越兇,捆在他手腕腳踝處的繩子就越往血肉之軀裏嵌。沾了鮮血的麻繩不斷膨脹,就往肉裏嵌得更厲害。

最痛苦的時候陸建章直用頭撞墻,但守著他的人很有分寸,不會讓他輕易撞死。

他在方寸之間,無人打理身下的穢物,腌臜的屎尿淹著他的下半身,身上散發出惡臭,兩股間的肉也因未及時清理而開始潰爛,悶熱的囚室使他不斷淌汗,每一次汗水滴出來,沾到潰爛之處,都令他痛苦不堪。

這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三天。而最恐怖的是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他不知還要過多久。

他口中嗚咽,想要呼救,卻因口中的破布而無法呼救。

他絕望至極。

就在他痛苦不堪,恨得立馬撞墻的時候,兩頂軟轎分別擡著陸晚晚和姜河,朝這間囚室走來。

到了囚室外,姜河先下轎,走到檐下,陸晚晚便跟了上來。

“裏面肮臟,陸小姐還請忍一忍。”姜河和順地說道。

陸晚晚福了福身,柔聲道:“多謝公公。”

姜河嚇得馬上雙手去扶她,這一禮受了,回頭還指不定要挨多少板子:“使不得,老奴是個皇上當差,陸小姐萬不可行此大禮。”

陸晚晚眉眼柔順,笑盈盈地點了下頭,乖巧又貞靜,怪不得別人都說本事越大的人性子越溫和。

貴為天下之主,皇上待人卻從不冷酷欺壓,反如春風和煦,令人心底柔軟。

姜河命人將門打開,光線從門口照進去,陸建章下意識看向門口,光影明亮處陸晚晚裊裊走來。

他意識模糊,腦海中的記憶也開始錯亂起來,竟將她看成岑思莞。

那個在他最落魄的時候猶如神女般降世來拯救他的女子,令他匍匐仰望的女子,他終其一生也未曾得到的女子。

她是他的妻,她的心都給了別人。

他還記得洞房花燭夜,他在外應酬,喝了不少酒,滿懷喜悅回到洞房,看到她獨坐燈下時的場景。

紅燭高燒,一室旖旎。

他歡喜地去揭新娘的蓋頭,時隔多年,他仍記得自己那時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跳。他太緊張,手都在抖,碰觸到蓋頭柔軟輕盈的布料時他的心便飛出了胸口。

他仰望的神女成了他的妻。

但下一瞬,他揭開蓋頭看清新娘子的臉時,整個人都懵了,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潑下,就連血液都凝固了。

她不願嫁給自己,就連婚禮都找了人代替。

此時想起這樁往事,他尤覺得羞辱,拼命朝門口爬去。

他渾身肮臟不堪,瘦得不成人形,手上又是穢物又是凝固的汙血。他去夠陸晚晚的裙角,但他連衣衫都未碰到便被侍衛一腳踢開。

侍衛蹲下身,將塞在他口中的破布解開,他的口水淌了出來,含糊不清地喊道:“思莞,你來救我了!”

陸晚晚扯出冷冷的笑意,時至今日,他還做著春秋大夢。

“陸建章,你看清楚了,我不是母親。”她的話中不帶絲毫感情。

侍衛又給捉住他給灌了些濃稠的米湯,他的意識慢慢回來,他認出眼前人是陸晚晚,不是岑思莞。

當年他卑微如塵土匍匐在岑思莞的腳下,如今依舊卑微如塵匍匐在她女兒腳下。

他想支撐自己站起來,但他沒有氣力,這麽多天殘酷的折磨讓他生不如死,他的身體和意志力都遭受到了嚴重的摧殘。

“陸晚晚,你害死我又怎麽樣?就算我死了,依舊是你老子,你還得給老子披麻戴孝,送老子歸山。你這輩子都是老子的女兒,是我陸家的子子孫孫,害得我身敗名裂,對你有什麽好處!”陸建章用盡力氣,嘶吼道。

陸晚晚眼睛微微眯起,笑容淡淡的:“心裏舒坦啊。見你過得這麽慘,我心裏就舒坦了。”

頓了頓,她又說:“哦,對了,皇上還說我助他破除覃尹輝和六皇子的陰謀有功,要重重賞我,我求他給我換個身份。從此以後便不姓陸了。”

“那你姓什麽?你不是老子的女兒你是誰的女兒?”陸建章雙眸通紅。

陸晚晚輕笑:“那便不關你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