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別忘了北京城寂寞的角落裏,野胖子也能有春天(第2/8頁)

我回:“我去澳門那時候吧。”

“那那那時候,你你你跟姓楊的剛分吧?”

“昂,沒錯啊,怎麽了?”

爸沒聲了,媽突然哦了一聲,“懂了。”

“您懂什麽了?”

“你們拍真人秀呢吧,假裝領回一個女婿,看家長什麽反應,”媽探頭,“攝像機哪兒呢?”

終於給爸媽解釋信了,爸還想說點什麽,卻被媽拉進廚房下餃子去了。

郝澤宇抱著雞賊,假裝很有興趣的樣子,臉上的笑容都僵了。我揉揉他的臉,安慰道:“你看你這個大驚喜,都把爸媽給驚喜成什麽樣了。”

吃餃子時,有點冷場。這時候,我從來沒有如此熱愛春晚和我媽。我全心投入到電視上的春晚,媽跟我說相聲似的,一個逗哏,一個捧哏,母女同心,努力在把這個場子搞熱。

我正吃餃子呢,馮鞏出來,又說“我想死你們了”時,我笑得滿地打滾,嘴裏的餃子準確地卡在了嗓子眼。我說不出話來,手不停揮舞,郝澤宇和媽都愣住了。

爸看出來了,放下筷子,“還愣著幹嘛啊,閨女噎住了!”

媽缺心眼,還夾個餃子讓我沖下去,還是爸利索,朝我胸口捶了幾拳,我這才把餃子吐了出來。自此,我這個逗哏人,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媽這捧哏的說了會兒單口相聲,沒人捧場,也放棄了,只好嗑瓜子。

爸終於正視郝澤宇,他開腔,“小郝,咱喝點?”啊?爸平常也不愛喝酒啊。

郝澤宇很高興,猛點頭。

家裏就一瓶白酒,爸說酒不夠。媽跟我眼神交流一下,這場面,我不能走,還得她去買。

媽剛要站起來,爸攔住,特客氣讓郝澤宇去買。我不放心,站起來要陪他去,爸說你坐下。

郝澤宇跟我擠一下眼睛,笑著出門買酒了。

媽把瓜子扔到桌上,看了看爸,沒好氣地說:“行了,人走了,有話趕緊說!”

爸接連喝了幾杯,看著我,張了張嘴,似乎有千言萬語,最後卻只是苦笑了一下,給自己滿上一杯,端起來又要喝。

本來我有一肚子氣,想發火來著,但看爸這態度,我把爸的酒杯搶過來,也想一口幹,但太久不喝白的了,又嗆著了。

媽有點生氣,“你們爺倆幹嘛呢!說話啊!”

擦了擦嘴,我看著爸說,“我真謝謝您!您今天特讓我有自信,本來,我覺得人家這種人上人,配我太富余了,但您今天這態度,我明白了,肯定是他配不上我啊,要不然您也不能這麽甩臉子。楊馥源那樣的不行,郝澤宇這樣的也不行,我發現了,只要是個男的,您都不滿意,您到底想怎麽樣啊?您說啊!”

爸抹抹臉,慢慢悠悠地說:“你讓我說什麽?說什麽,都裏外不是人。”

他拿起酒瓶,咕咚咕咚灌了幾口,搖搖晃晃回屋了。

我急了,站起身,“媽!你看看你男人!太欺負人了,好歹罵幾句啊!連罵都懶得罵了!郝澤宇有那麽差嗎?”

媽瞪我,“先看你男人吧!門口剛有個人影晃過去,別再是他聽見給跑了。”這個時候,才感受到我媽的雄韜偉略。她接著下指示,“我管你爸,你管他。趕緊出去找他,他是客,不能讓客人就這麽跑了。”

我起身就往外跑,到門口,又折了回來——媽嘴裏的這個“客”字,太讓人心驚肉跳。我瞪著媽,“那貂大衣,您要真喜歡,我給您。”

“喲,收買我呢!”

“媽……”我跺腳,“您給我個準信兒。”準信兒當然不是那件貂皮大衣。

媽太懂我了,“魚找魚蝦找蝦,他這大龍蝦非要找你這小蝦米,就是眼瞎,但我不歧視殘疾人。”

我一出大院門口,就碰到郝澤宇了。他蹲在那兒抽煙呢,看著他腳下一地煙頭,我放下心來,媽剛才應該眼花了,他應該一直在這兒抽煙。

他擡頭看我,眼神跟小狗一樣,“聊完了?”

本來我攢了一肚子台詞來忽悠他,但看他臉上掛著的淡淡的笑,我想插科打諢都不知道在哪兒下嘴,幹脆奪過他嘴裏的煙,蹲下抽了起來。我倆看上去感覺很像是並排在公廁拉屎的鄰居。

他反而安慰我,“沒事兒。”

“你知道是什麽事,就說沒事兒?”我沒好氣。

“我心裏反而踏實了,要不然咱倆這也太順利了,都不像是真的。”

他伸手攬住我,“只要你喜歡我就行了,說實話,我一直都不相信別人會愛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