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父不慈子不孝

不怕賊偷,就怕被賊惦記上。

剛和淩霄連夜快馬加鞭,馬上就到淩王府的淩安之耳朵一熱,還連打了兩個噴嚏,他莫名其妙的對淩霄道:“這是誰在背後罵我呢?”

“誰人背後不被說?”淩霄遠遠的已經看到了淩王府燈光掩映下的屋檐,雕龍畫柱看著即親切又陌生,半路出家的家也是家,沿途千盞燈火描摹夜色,指引著收留了他的方向,心已經飛了,淩安之說什麽早就左耳進右耳出了。

——本來是他們回來探親,一行是三人,不過雁南飛本來就是世家子弟,進了文都城就先回自己家了。

二夫人阿迪雅和女兒淩忱正在房中刺繡,淩王府雖不清貧,但是也不浮誇,二夫人的房中屏風、掛畫全都雅致精巧,三層的燭台為了方便照明,剛全都撥到了最亮。

突然燭光一搖,一陣風吹了進來,二夫人的繡花針一下子紮到了手指,二夫人在燭光下看了看繡品,幸好流的血沒染臟了繡活,她擡頭向外間望去,軟聲軟語地道:“誰進門這麽毛毛躁躁的,帶來好大的風?”

二夫人和淩忱擡眼望去,竟然看見一黑衣陌生男子進門,她們都吃了一驚:“什麽人?”

淩河王府保衛森嚴,怎麽有男人能進來的?二人驚嚇得花容失色的從塌上站直了身子,後退了一步,盯著這個男子細瞧——

淩安之已經沒有聲響地走到了二夫人的塌下,他經年飄在外邊,也快五年沒有回家了,此時身形長相俱和之前不同,二夫人竟然都沒認出來,他雙膝跪下,心裏火辣辣的,喊了一聲:“娘,不孝的兒子回來了。”

二夫人愣了愣神,半天才反應過來,沖上去就把他摟在懷裏好像馬上要哭——

淩安之最怕這種哭哭啼啼的場景,他先是安慰了自己的娘親幾句:“娘,你看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好不容易見面了,掉眼淚做什麽?”

二夫人還是有些忍不住,用絲絹拭淚道:“娘看你長成人了,這是高興,高興。”

豈不聞兒行千裏母擔憂?聽說淩安之在黃門關打了好幾仗了,她是求神拜佛的求保佑。

淩安之倒沒想那麽多,他看著傻站著的小姑娘,一伸手就扯了過來,自己借著力站起來:“哎呦,這不是長大了的淩忱嘛,給哥哥看看,有心上人了沒?”

他雙手握著淩忱的肩膀看了一圈,搖頭晃腦地道:“確實長大了漂亮了,不是那個愛哭鼻子的小丫頭了。”

以前淩安之在家經常被淩河王爆打,哪次被打都是淩忱鼻涕一把淚一把地求情。

光顧著母子兄妹相見,淩安之的良心終於發現了,他想到門外還站著淩霄那個活物。

“對了,你淩霄哥哥也和我一起回來的,還在門口等著呢,”他沖門口一揮手,“淩霄,快進來給娘親和妹妹看看。”

由於是回家,淩霄和淩安之都只是穿了禦寒的衣物,淩霄月白緞的披風,上邊是狐狸爪子對的毛領,一頭墨發用白玉冠高高束起,顯得清雅穩重。

他掀開門簾彎腰進來,滿面笑容的給夫人和小姐行禮:“淩霄見過夫人,見過大小姐。”

“這是淩霄哥哥?”淩忱和二夫人剛看了一個幾乎認不出的,這個看著了更顯得陌生,二夫人以手輕撫著秀發,不可思議地扶著淩安之的胳膊道:“天啊,淩霄長這麽老高!以前我記得離家的時候可比你矮好多啊,這在街上見了,哪裏認去?”

淩忱更是欣喜若狂,她認出了淩霄後,一下子就沖上去抓住了淩霄的手——以前在家的時候,淩安之都是捉弄她,哪裏抵得上溫柔可親的淩霄的春風細雨?

“淩霄哥哥,你吃了什麽好東西竄了這麽高?我都想死你了,明天帶我去後山騎馬吧?”

淩安之:“…”怎麽不說想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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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立了戰功的兒子回家,父親全當晚就接見了——可在淩河王府,淩安之作為二般的兒子,這就不可能了。

到了第二日早晨,淩安之請安的時候,才見到他掛名的爹淩河王,磨蹭到中午,在二夫人院裏的餐廳,淩河王紆尊降貴地陪著淩安之、淩霄和夫人女兒吃了頓飯。

這頓飯基本面無表情,實在是不知道尊貴的老王爺在生的什麽氣,除了見面冷冷地說了三個字“回來了?”,這頓午飯都快吃完了,還一句話沒希得和淩安之說。

淩安之也當他是空氣,該吃吃該喝喝,和淩忱打打鬧鬧,不出意外回家也就能和他這個名義上的爹吃這一頓飯,他心大的很,絕對不會感覺到不自在。

誰愛不自在誰不自在,自己找的,怪他麽?軍中可沒鵝腸熊掌這些好吃的,淩安之夾起一塊熊掌就丟進了嘴裏。

淩河王擡頭冰涼涼地看了他兩眼,見這廝恣意疏狂,整個人說不出的紈絝,實在看不出有什麽三頭六臂還能守得住黃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