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先信後愛(第2/3頁)

花折心疼的渾身發麻,手腳麻利的處理完了傷口,輕聲輕語的安慰他:“好了,不疼了,過兩天就沒事了,你雖然受了刑,這能全須全尾的回來就是僥幸了。”

天牢大獄可不是講理的地方,裏面每年被打殘打死之人不計其數。

許康軼多災多難,單說去年瘟石之症的後期,疼痛已經超過了常人能忍的範疇,他晝夜疼的大汗淋漓,也僅是團成球了的皺眉,睡著了的時候悶哼幾聲而已。

許康軼嘴角咽著一絲壞:“誰說我受刑了還全須全尾?”

花折不明就裏:“胳膊是胳膊腿是腿,也沒看你少什麽物件?”

許康軼看似正派,骨子裏好像還藏著一股騷氣,他勾了勾手讓花折附耳過來:“受了宮刑,確實少了個物件。”

花折聞言大驚失色,險些一頭碰到車廂壁上,再一看許康軼實在憋不住的笑,知道自己被一本正經的翼王戲弄了,他伸手點了點許康軼的額頭,也低頭調笑道:“少了就少了,以後不用了就是。”

這當他是沒氣的死人嗎?

絕對是故意的。

淩安之本來舍不得這車廂裏的熱氣,但實在是受不住這兩個人旁若無人的犯賤了,身形一晃,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車廂裏,之後幽靈似的掩進了路旁的冰雪中。

許康軼望著還隨著風動的車簾,若有所思。

花折摩挲著許康軼的頸項:“康軼,你剛才是說給他聽的?”

許康軼收回目光:“總不能老是這麽意懶心灰,弄的余情那麽可憐。”

花折嘆息:“淩安之和別人性格有些不同,他看似隨意,實則剛烈,不輕易信人,更受不了他信任的人侮辱挫抑,心裏那麽多坎,過不去了。”

許康軼緩緩眨眼:“我看他不是不要余情,他是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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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許康乾也松了一口氣,夏吾騎兵可能是為了速戰速決,一擊不中在黃門關下逡巡數日之後即撤離了疆界。

國內春回大地,萬物勃發,伴隨著嚴冬而來的流民終於在朝廷安撫下褪去,夏吾和突厥的浪人好似也學會了掩飾聲息,像是突然出現的那樣,又突然消失了,根據各地線報,貌似有些變成了山匪,山匪占山為王,只要居有定所,便暫時不影響朝廷穩定。

只有突厥騎兵,進攻受阻之後依舊在陜西和山西郊外四處燒殺搶掠,和大楚反復談判,拿了不少糧食錢財足夠度過春荒,才心滿意足的經過天南山口退回了北疆範圍外。

兵禍已平,看起來四境又安定了。

——那沒做完的事就要繼續了,許康乾一紙聖旨,要求安西提督許康軼立刻入京述職。聖旨用字和緩,但是卻裹挾著層層殺氣,看似聖意堅決,急不可待,滿朝啞然。

京城四月中旬,已入初夏,四處景致不錯,皇宮內也無比安靜。

虞貴妃在深宮之中,這一年多以來,已經把眼淚流幹了,之前年近半百,但是風韻猶存,而今卻像是入秋了的牡丹,被雨打風吹成了枯萎的幹枝,身體日漸羸弱,心痛傷肺,最近晝夜咳嗽吐血不止,她不敢讓許康軼知曉,不知道拖著病體還能堅持多久。

大兒子許康瀚自幼穩重有擔當、才華橫溢,離京之後在北疆受苦,她本以為長子可以當一個閑散王爺,後來聲名鵲起,在如日中天的時候卻無端慘死,活活的摘了她的心肝。

景陽帝看似寵愛她多年,總是誇她溫柔單純,她方能連生兩子站穩腳跟,景陽帝像大樹一樣,這些睜一只眼睛閉一只眼的保護著她,她在後宮也算一帆風順,可去年閉眼去了,她本想國喪之後跟著小兒子許康軼去安西封地,卻不想景陽帝屍骨未涼,許康乾便已經舉起了屠刀。

想到她和景陽帝的日常,先帝,你總是教臣妃賢良,說最喜歡我與世無爭,可你剛去,臣妃母子的性命,便已經難以保全了。

她深宮婦人,一世以子為貴,從未獨自面對過此等局面,一直手足無措,不知道怎樣應對,看似尊貴的一生,保護自己的利刃卻全握在景陽帝手中。

如果她不那麽與世無爭,這些年在朝中後宮籌謀一些,是不是會不一樣?

她突然捂住了胸口,流淚披面,好像終於參透了這一生的謊言。

帝王之家,無論是明爭還是暗爭,綜歸逃不過一個爭字,不爭不搶,會有什麽活路呢?

景陽帝三個兒子,有兩個是她一人所出,卻一輩子在告訴她最喜歡虞貴妃的與世無爭,看似寵愛她,可已經為她選好了死路。

長子剛過而立之年就死的不明不白,當時她曾在自己的宮中,看到過許康軼偷偷的將皇兄的血衣貼在臉上連說了三句“四弟沒用,”聽到她進來又瞬間恢復了正常,猜到此事定有隱情,多次哭求先帝要查清此事,可先帝卻不登她的宮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