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六花飛21

霍危樓不疾不徐的話應聲而斷。

他素來是極願與她親近之人, 可此時被她攬住腰身,竟愣了好幾息胸口才生了些起伏,“幽幽——”

他沉聲開口, 嗓子似更啞,可垂在身側的手卻未動。

薄若幽見狀手抱得更緊了些, 臉頰在他胸口蹭了蹭, 這才覺他身上竟沒了往日的暖意, 只是他胸膛挺闊,與她想象之中一般寬厚硬實。

她沒說話,更往他身上靠近了些, 這時, 霍危樓手才擡起來,將她攬住,臂彎越收越緊, 手在她背脊上遊弋,而後將她深深扣在了懷裏。

他低頭在她發頂深吸了口氣, 又長長呼出, 筆挺的背脊終於松活下來。

薄若幽幾乎能感覺到他輕薄綢衫之下硬實的肌理,羞澀在她眉眼間一閃而過, 她語聲輕軟的道:“世子毒發之時失了神志,侯爺萬莫將他所言放在心上。”

霍危樓“嗯”了一聲, 薄若幽話鋒一轉有些惱的道:“世子也實在太過放縱自己,此番所言雖是不清醒之時說的, 可不知他從前有無此般念頭, 世子從前在侯爺跟前最是乖順,等他此番好了,侯爺定要好好教訓他才好。”

說著她語聲一低, “我還從未聽過有人這般與侯爺說話,便是我都想替侯爺打他才好。”說完她臉頰又在霍危樓心口蹭了蹭,“侯爺是世上最好的兄長,他怎能如此令侯爺寒心。”

霍危樓胸膛極快的起伏了一下,似未想到她能如此安慰他,她前面所言不過故意說的輕松,又說霍輕鴻並非發自本心,又斥責霍輕鴻做錯了要替他出氣,可唯獨這最後一句,心疼之意溢於言表,才是她真正想說的,瞬間便撫慰到了他佯裝無礙之下的痛處。

他呼吸發緊,情愫在心底滿溢,喉頭梗住的苦澀終於在這時煙消雲散了,他又深吸口氣,一把將薄若幽抱起,往前走了兩步,將她放在了書案之上,此行令薄若幽微微一驚,她這般坐在書案之上,擡眸便能與他平視。

霍危樓眸色幽深的望著她,額頭幾乎快抵在她額上,薄若幽頓時心跳快了些,他卻沉著嗓子道:“適才都聽到了?”

薄若幽想到霍輕鴻所言的那些話,心底又有些酸楚,點頭“嗯”了一聲。

霍危樓唇角扯了扯,笑意頗為苦澀,“可覺害怕?”

薄若幽莫名,“為何害怕?”

霍危樓此時竟默然了一瞬,而後才道:“因他所言,並非皆是虛言。”

薄若幽回想霍輕鴻的話,不知哪些是氣話哪些是真的,霍危樓澀聲道:“我父親過世的早,他與我母親十分不睦,他也並非對外說的病亡。”

霍輕鴻說定國公乃是被長公主逼死的,薄若幽心底微驚,莫非是真的?

看她有些恍然意外之感,霍危樓便又傾身將她抱了住,她如今坐著高了些,下頜能落在他肩頭,他亦與她交頸而擁。

“我母親貴為長公主,婚嫁之初,是她看中的我父親,我父親對母親本無愛慕,卻不得不接受賜婚,成婚之初還算相敬如賓,可本朝規矩,做了駙馬之後,便不得在朝中手握實權,因此我父親雖然額外加封了定國公,卻不過是個閑差。”

“父親越來越消沉,待我出生之後才好了些許,可不過幾年,他又覺苦悶,在我妹妹出生後,他甚至起了納妾的心思,他將一個早年間有過交集的世交之女接回了府中。”

薄若幽心口一震,難怪霍輕鴻那時提到了“一家四口”,她彼時未曾上心,此刻方才明白原來是霍危樓曾有個妹妹,更想不出做為駙馬的定國公怎會如此一意孤行。

霍危樓繼續在她耳邊道:“我母親因此大怒,與父親鬧得不可開交,那時我妹妹還不滿一歲,因他們夫妻反目,下人看護不力,令我妹妹得了急病,很快便夭折了。”

薄若幽眼瞳一顫,忍不住抱住了他,霍危樓繼續道:“我母親因此悲痛欲絕,處死了父親的妾室,又囚禁了父親,以整個霍家的前程相逼,她想令父親認錯寫罪己書,可父親抵死不認,就這般過了大半年後……他上吊自殺了。”

薄若幽無論如何沒想到他父親竟是如此亡故,再想到此前霍危樓所言之語,她更覺心房震顫,霍危樓說過,他比她更想要穩固牢靠到不可撼動的情誼,當時聽來只覺霍危樓是想令她安心,卻未想過他或許當真發自本心這般想。

“父親死後,母親徹底崩潰,很快便患了瘋病,那時我十歲,日日侍在她身邊,她病情時好時壞,到了十二歲之時,好轉的更多了些,彼時長公主府無權無勢,僅靠著陛下對母親的些許體恤維持體面,霍國公府知曉當年內情,亦過的如履薄冰,那時,我決定上戰場。”

“後來我半年歸來一次,此前回來也沒什麽,可自十五歲新年那次歸來之後,我母親便再也不願再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