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樊籠破(第3/17頁)

魘璃嘆了口氣:“那倒沒有,我只是在想明日夢川使節回國之前循例求見拜別的時候,要是發現他們的帝女受辱自盡身亡,不知道你們風郡皇室會如何交代。是軟禁使節,還是索性斬殺使節,立即向我夢川宣戰?不過,不知道你們部署好了沒有?哈哈……我這卑賤凡女所生的帝女也可以挑起天道大戰,也不虧。”

魘璃的言語雖不大聲,卻一字一句地敲在時羈心頭,就如同在火堆上澆上一大盆冰水。

的確,揮軍夢川,掠奪夢川外疆,進而把持諸部之間的資源交易,一統天道六部,這一切早在計劃之中。只是還未完全部署妥當,若是這個時候倉促起事,很難保不會影響大局,何況皇弟還在夢川,若是魘璃這個時候死了,也自然送掉了他的性命,實在不值,也難怪這刁頑女人如此有恃無恐。

“我就不信你真不要性命!”時羈心有顧忌,口上雖不示弱,原本緊緊扣住魘璃雙腕的右手倒是撒了開來。

魘璃的右手如同滑溜的水蛇一樣從時羈指縫中溜了出來,繼而攀上時羈的脖頸,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含笑帶諷低聲言道:“不妨一試。”

時羈與魘璃對視片刻,一腔欲念早轉為滿腹憋悶。被那女子這般戲耍,軟玉在懷卻偏偏動不得,自是心有不甘憤恨難消,擡手一巴掌重重地扇在魘璃臉上,起身轉身憤然離去,怎奈身後那女子滿是譏誚的笑聲不絕於耳……

魘璃看得時羈去得遠了,方才止住笑,輕撫發痛的面頰,伸手擦去嘴角溢出的鮮血坐起身來,手掌揮處,原本大開的房門已然啪嗒一聲關閉,隨後擡眼看看頂上橫梁冷聲道:“下來!”

鷹隼矯健的身形已然自梁上翻了下來,劍鞘挑起一襲紗縵蓋在魘璃身上:“適才帝女在水中與那時羈角力,莫不是想將其拉下水去,將其俘獲,再借他來脅迫風郡放我們安然離去?那時羈乃是軍中猛將,武技法力都非比尋常,更何況在這風靈所屬之地,憑帝女一人之力哪裏是他的對手?倘若帝女有何閃失,微臣如何向聖上交代?”

“我的死活他早不放心上,又何須你去交代?”魘璃冷冷言道, “你猜對了一半,我是打算靠時羈脫身。今日一試,那時羈雖狂妄淫逸,但也非色令智昏之輩。適才頗為小心提防著我會借水之靈力對付他,看來功夫必須做足才成……”

鷹隼聽得魘璃言語,不由嘆了口氣:“帝女拿自己來做誘餌,未免賭得太大了。為何帝女還特命鷹隼按兵不動?適才那時羈若是不為帝女言語所動,豈不危險?”

魘璃呲笑一聲:“時羈性情暴躁易怒,卻不是魯莽之輩。他能在風郡一幹帝裔中出類拔萃,躋身儲君,絕不只是靠著武力震懾天下,其心智頭腦也是不弱。便是再激怒沖動也會留一分理智來審時度勢。他既然顧著大局,也惜著皇子翺的性命,就不敢真的在這個時候對我無禮。這七百年來我的一舉一動都在風郡皇室的監視之下,而那時羈性情舉動也一樣盡在我的眼中,若非知己知彼,我也不會去招惹他。”

言至於此,魘璃沉吟片刻繼續說道,“要是你我二人聯手自然可將其擒住,但一番激鬥必定動靜不小,外面的守軍數量眾多,就算挾持時羈只怕也難走得出這瑸暉宮的宮墻,倘若外面箭陣發動,時羈有銅翼護身,咱們的性命反倒是危險了。今天所為只是引他入局,重要的還在明天。”

鷹隼聽得魘璃言語微微思索:“今日帝女鬧出這等動靜,只怕已然打草驚蛇,明日之事難免會有阻滯。”

魘璃搖頭笑笑:“自我囚居此地七百年來,一直動靜不小,與時羈真刀真槍的開打也有好幾次,次次都是我不敵慘敗,而傷愈又卷土重來。所以所有人包括時羈在內,皆以為是我莽撞好強不顧後果,就算動靜鬧得再大,也沒人會疑心我另有算計。況且一直以來我都是時羈手下敗將,那廝心性狂妄,自然不把我放在眼裏。只要引得那廝下水,此事也就有了六成把握。”

鷹隼心念一動,心想難怪這些天來她故意鬧出這許多事端,也無怪這般鬧騰風郡中人也無行動,想來是已對她的瘋狂之舉習以為常,所以無人起疑。如今看來,這帝女果然心思縝密,想她才入風郡之時尚是幼童,居然已然有此計較,竟瞞過七百年來風郡皇室的密切監視,這份智謀已不在當朝兩位皇子之下,更非那一幹皇室宗親可比。聖上膝下三子八女,大殿下早為國之肱骨;二殿下雖年輕,但生為紫金帝嗣,一身靈力出類拔萃;留守忘淵為人質的三殿下年幼且體弱多病,能否健康長大成人都是個問題,委實難擔大任;朝中另有七位帝女,卻又皆是資質平庸之輩。聖上向來英明,有女如此理應留在身邊善加調教,委以重任,為何還會將其送到風郡飽受磨難,日日朝不保夕?難道聖上當真也如世人一般只看重血統嫡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