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傳紅(第5/19頁)

姽婳眉頭輕顰,想了想,鉆進車內翻找起迷香來。

墟葬聽到這些言語,請來輜重營掌營的江將軍,與皎鏡、紫顏、丹眉父子一同商量,到底是走是留,如何應付盜匪。皎鏡嗤笑道:“這麽多人,逃得掉嗎?”那江將軍倒是爽氣,道:“各位馬上就走,我帶人拖住他們,王上已命人來援,拖得一時三刻就好。”

皎鏡拍了拍他的肩,道:“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們六十號人,對方起碼兩百,轉瞬殺到。如今指望不了援兵,真要對敵,須出奇招。”江將軍喃喃道:“奇招?”皎鏡神色自若地指指墟葬,再戳向自己。江將軍苦笑望了兒郎們正在排布的所謂陣法,茫然不信。

所有人之中,紫顏的神色最為鎮定,無論是雪崩或盜匪,在他眼中不起波瀾。他獨獨看向丹眉,朝老爺子行了一禮,道:“文繡坊和吳霜閣用心置備的賀禮,開設繡院所用的織機器具,皎鏡和姽婳配置防疫香藥都在車上,我不想毀棄了。只求大師帶所有婦孺先行撤離,我們在此擋住追兵。盜匪無非求財,我們縱落敵手,有十師的手段在,可自保無虞。屆時就算贖人,開出天價,玉翎王也可還價。”

丹眉望了霽天閣與文繡坊的女弟子一眼,慨然答道:“雪林不好走,有我領路,你們盡可放心!”他想了想又瞪了紫顏道,“你不懂武功,留下湊什麽熱鬧?你與小傅隨我同行吧。”

紫顏淺淺一笑,伸手一抹,眉目間依稀有了玉翎王的冰姿仙容。藍織金緞襖擁著他,如閑庭信步的孔雀,巡視王者的土地。他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可扮作千姿,也可把任何一人改頭換面,甚至是那雪山盜匪的頭目,想做安迦國主亦不難。大師你說,我有沒有用?”

丹眉豪爽笑道:“小子,你還是那般膽大包天。”他望了紫顏不乏贊許,遠遠看了丹心一眼,“我那個兒子,就請代為照顧,他腦子是極活的,就是歷練太少,擔不得大事。”

紫顏嘆道:“丹心比我昔日強甚,大師有什麽可顧慮的,放手讓他高飛便是。”

丹眉呵呵一笑,旋即招呼蒹葭與側側,請兩人收攏門下弟子。側側聞言柳眉一豎,向他欠了欠身,綠裙飄飄如葉,蕩向紫顏。

“你們幾個都留下?”她見紫顏點頭,不由分說抓起他的手,“你在,我也留下。讓玉簪她們跟霽天閣的人走。”

紫顏苦笑,遠遠望了車廂內興致勃勃尋找迷香的姽婳,頭疼地道:“你留著,姽婳也不會走,這如何是好?幾個男人倒罷了,山裏的盜匪哪見過你們這樣的美人兒?就多看你們幾眼,也是不妥,大大不妥!”

側側飛他一眼,心下甜蜜。她不是沒有懼怕的念頭,只是地裂山崩,也不想與他分開。

“十師共同進退,大不了你把我們扮成男子。再說雪山盜有備而來,想是聽過十師的名頭,你也說了,拿金子贖人,不會對我們如何。”

紫顏怔怔端凝她半晌,徑自走到墟葬身邊,低語了幾句,墟葬掐指算了算,微笑說了一句什麽。他沒奈何地朝側側點了點頭,她橫波一笑,如林間青鳥,飛到姽婳車上,含笑說了一句。姽婳探出半個身子,朝紫顏歡喜眨眼。

紫顏對墟葬道:“你說她們此行無礙,聽天由命罷。”墟葬蹙眉,“今次險象中有大機緣,我想留下一試,可看她們見獵心喜,總怕不妥。”紫顏轉眸凝看雪山,安慰他道:“天災躲得過,盜匪算什麽?我瞧她們神光瑩瑩,不似有難,既然要同甘共苦,隨其自然吧。”

墟葬嘆氣,轉身替娥眉母女收拾包袱去了。

娥眉見諸女留下,獨獨她要撤離,面露不忍地對他說道:“讓玉葉抱著纖纖走,我陪你……”

墟葬搖頭,纖纖酣睡未醒,望了她俏麗的小臉,誰忍心讓她沾染人間恩怨,“我們不會死扛,遲早落到雪山盜手裏,我舍不得你受苦,更舍不得纖纖擔心。”

娥眉眼圈一紅,想到墟葬絕非常人,一顆心略略有了著落。

“這些是我布禁制之物,你收好。”她交托一袋沉沉的寶物,深深凝看墟葬。他貼著她的面,低聲細語道:“吉人天相,莫要掛念。”松開手目送她離去。不學尋常兒女的癡纏,娥眉將纖纖系在身上,毅然上馬,不再回顧。

一番忙亂下來,墟葬大陣已成,向江將軍求了三十名軍士護送眾人入林,並命炎柳、玉葉等人隨行撤離。

玉葉是個好逞強好熱鬧的,聞言死也不肯走,炎柳不得不愁眉苦臉留下,墟葬把他拉到一邊,道:“這位大小姐若少根毫毛,明布衣必會找我麻煩,你趕快帶她走!”

炎柳懶洋洋攤手,“她算準了此番有驚無險,我說了沒用,再說我倆的功夫勉強可供差遣,你就當多兩個幫手。”